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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我隱約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居然睡著了,睜開眼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頭已經靠在了鄭延肩上。
“到徐州了,接下來的路我就不知道怎麼走了,懂得怎麼回家的只有有家的人,就送到這裡了。”
“天都黑了,你不打算先在這裡過一個晚上?”
“我還要回鄭州,這會兒估摸著老陳醋早該酒醒了吧。客人酒醒後發現主人卻沒了,哼,怎麼想都覺得很奇怪吧。我回去了,你們自己小心點。”
“嗯。”
下了車眼前就是我更為熟悉的景色。其實決定回家的時候,我就在想要怎麼向我媽介紹鄭延。我想過很多身份,同事、大學同學、朋友…但是實際上現在都沒有哪一個是真的,雖然以前看著是真的。我也想過向我媽坦白,但是這種念頭剛上來就會被自己很快打消掉,不是因為害怕我自己實際上接受不了愛上了男人的事實,而是因為害怕我媽覺得這就是個打擊。
這個世界上始終有很多人對我這樣的人抱著異樣眼光,不過我也懶得為自己找多少漂亮的藉口去推脫“同性戀”這個詞。實際上世界用什麼樣的眼光看我都是無所謂,因為我和他們始終算是陌生人,他們在我心裡不佔一席之地,說了什麼就讓他們說去吧,我不痛不癢。
而我不是沒有愛過女人。但我現在只知道,相比於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她們漂亮也好平庸也好,我都更愛眼前這個光是能站在身邊我都會覺得安心的男人。
所以這個世界怎麼厭棄我都無所謂,因為我愛鄭延,但我媽不一樣。而哈喇子今早說的話我多少都能聽出來他對這種感情的憎惡,而我們已經相識七年,是交過心的朋友。連他都覺得我和鄭延的感情是種卑微。
我本來可以不憚地說我就是一條逆流的魚,就算在即將冰凍的世界裡逆流至死都只是我的自由。但是,如果即將聽著我說這話的,是一條我以為會理解逆流而實際上卻全域性反對的魚,我想我暫時失去了說這句的勇氣。
兩個人拉著行李箱走在街頭,伴著人群的喧鬧和車流的鳴響,這世界幾乎淹沒了行李箱輪和地面廝磨的聲音。我是遠歸的人,最愛的人是我唯一的行李。
走到小區附近,周圍的喧鬧聲忽然地減了不少,輪子廝磨過地上的咕嚕聲意外地響亮。本來打算打車回家,但是我想現在我還有些話想和鄭延談談。自己一個人自作主張地想著甚至做出了決定,好像現在這份感情只是我一個人在付出一樣,這樣的自己多少都有些愚蠢和荒謬。感情由兩個人在分享和承擔,而一直以來,我在想這些問題的時候,沒有徵求過鄭延的想法。
伴著有些昏黃的燈光,我停下腳步,連那咕嚕聲都消失在世界上。
“鄭延,等一等。”
“嗯,你有話跟我說。”
放下行李箱,雙手很不自然地插在口袋裡,儘量把目光都放到了鄭延身上。我想,我需要在他。
“我想知道…你希望我用什麼身份介紹你。”
“已經回答過了。”
“什麼時候的事?”
“每一天裡都有回答。”
我把雙手從口袋裡抽出來,有點無奈地抬頭望了望天。鄭延就是這樣狡猾,感情上從來都要把決定權扔回我手裡,不說明白,又讓人猜,不過好在我現在已經對這些有點耐心了。
“說明白點,別整些有的沒的,我現在腦子不太好使,你給舉個例子。”
“今早。”
在混亂的大腦裡搜尋著今早鄭延說過的話,很自然就蹦出了今早哈喇子問他要用什麼身份陪著我的時候的那個回答。心裡一緊後,不一會兒反而自己鬆了口氣。
“如果你願意和我一起承擔,我無所謂自己就是這個即將冰凍的世界裡一條逆流的魚。”
“不是一條逆流的魚。”
“今天腦袋很亂,我只能想起這個比喻了,你這人平時不是挺牛的?好,你說一個給我聽聽。”
鄭延搖搖頭,放下行李箱後一手搭過我的肩膀,笑了笑。
“我只是想說,不是一條逆流的魚,是兩條。”
重新拉起行李杆,望著小區五樓那個地方熟悉的燈光,心裡同時湧上了甘甜和酸澀。
我們是兩條逆流的魚。
作者有話要說:
☆、三分溫度
有些忐忑不安地按了門鈴,鄭延和我並肩站著,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將我手心輕握。今天站在自家門前,沒敢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