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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只鱗片爪的敘述中能體會到箇中艱辛。這個歲數的人,陷在自己另一個家庭的日常瑣碎中自顧不暇,都這個點了,還要奔回去忙碌,長手長腳的兒子木樁一樣豎在一旁,垂著眼睛,連句話都沒有。
楊興皺起眉,深深吸氣,把手邊能想得到的食品打了個包,還塞了盒蜂膠,好說歹說硬是讓老人帶走了。
門一關上,就剩下兩個人,氣氛便如常的冷峻起來。
楊興自顧自拿碗把桌上的菜隨手夾了幾樣,邊吃邊進了自己房間,用腳把門重重踢上了。他早餓了,食慾不受心情影響也依然旺盛,吃起來大口大口滿嘴油膩。書桌上放著一張殘缺的全家福相片。肉墩墩的小男孩緊緊摟著當時尚算年輕的自己,而自己旁邊被剪掉的只有一個披著長髮的肩膀。
胃很容易填滿,心卻不能。
他點根菸,狠狠抽起來,唇齒苦澀。
外面靜悄悄的,什麼聲音也沒有。沒抽到一半,碗盤爆裂的聲音忽然響起,想是有人猛地把它們摔在了地上。
楊興一邊抽菸一邊發呆,就那麼幾個碗,你就使勁砸吧,老子不在乎。隨手開啟電腦,看到瀏覽記錄裡的標題全是同性戀相關,偶爾還有幾個“父子”“禁戀”的字樣,又忍不住渾身顫抖地握緊了拳頭。
“他是故意的。”
“這小子。。。。。。絕對是他媽故意的。”
無數粗口在心中咆哮而過,理智告訴他,要冷靜下來,可胸腔裡卻象絞心炸肺一般怒火中燒。
嶽勝在車禍之前的性取向,他是知道的。
那時誰也沒有估計到,這個術後喪失記憶且只有相當於四歲兒童智力的病患,能在短時間的程序遲滯後,奇蹟般地逐級恢復。特別是到了後期,學習能力超強,意識和行動整合也幾乎沒有障礙,教他一遍的東西就能記住。除了偶爾的腦壓偏高,注意力不能長時間集中之外,差不多算是楊興職業生涯的一個完美治癒案例。
楊興享受著嶽勝的每一個進步,併為之驕傲。
第一次說出四字成語,第一次寫字,第一次跟著遠端網校上的課程唱出簡單的英文歌。第一次解方程式,第一次投中籃筐。。。。。。第一次在自己的生日,泥猴一樣捧出一個彩塑的小人,寫著“我愛爸爸”。
不是不欣慰的。當初力排眾議,執意要以這種對自己來說,太過驚世駭俗的方式收養他,跟他一起生活,陪他的心靈長大。楊興內心深處被命運無情撕裂的傷痛,就這樣在一點一滴日常的幸福和喜悅中,被打磨得不再尖銳,日趨平滑。
直到某個夜晚,沉睡已久的慾望,被悄悄地摸醒了。
他的手已經握上了門把,這段時間來內心儲存的風暴即將發作,想衝出去好好管教一下這個越來越不聽話的死小孩。既然把他當楊閱一樣接納進了自己的生活,就應該象教育楊閱一樣教育他。有錯必糾,不能姑息。楊閱。。。。。。
猶如心裡橫過一條閃電,楊興停頓住,受到召喚一樣猛地回頭。
楊閱還在照片裡笑嘻嘻的。他嘎然而止的人生就定格在四歲那年,再也無法向前。
楊興頹然鬆手。
同性戀不是錯,如果是楊閱喜歡上了同性,身為父親的自己,又該怎麼辦呢?他曾經就性意識覺醒的問題,委婉地諮詢過好友老魏。
老魏效力於另一家省級三甲醫院,是醫學心理科的金字招牌,在腦損傷心理康復上研究最早資格最老。當然最重要的,作為大學裡上下鋪的兄弟,楊興敢把嶽勝交在他手裡,進行心理和行為的治療。
“從智力和記憶上來說,他恢復的程序比預期的要好。”楊興還記得老魏在玻璃鏡片後意味深長的表情:“其他的嘛,我只能說,恭喜你,老楊,你們家有最難搞的teenage boy了。”
外面傳來一些聲響,聽起來象是打掃碎片的聲音。楊興剛想發聲提醒他小心,就聽見嶽勝倒吸冷氣地“啊”了一聲。
楊興氣急敗壞地出去,捏住那根受傷的手指對著光檢查,一邊忍不住呵斥:“你是笨蛋嗎?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用手,不要用手,你耳朵長豬身上去了,豬耳朵啊。”
“豬耳朵還能用來做個下酒菜,你耳朵能用來幹嘛?”
處理傷口是楊興的長項,家用藥箱是一個大容量的三層摺疊工具箱,裡面裝備齊全,堪稱豪華。他動作迅速,一氣呵成,末了還出於職業習慣,把包好的手指拿遠些,滿意地欣賞了一下。
這件事辦完,剛剛的怒氣似乎消掉了一半。嶽勝一副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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