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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裡陷入死一般的沉靜,只有餘怒未消翻找通訊錄的重重拉關抽屜聲。
發火歸發火,老魏還是拿起了電話找人聯絡,指東指西,熱火朝天地安排起來。楊興被迫旁聽著,沒堅持一會就癱在沙發上兩眼放空地看著天花板。他其實什麼也想不到,表情雖然嚴肅,注意力卻始終渙散著,遊魂一樣不知何去何從。
不得不說,老魏辦事一向靠譜。在他的力爭下,排期很迅速,找了200公里以外一個二線城市的民辦醫院,可以當天往返。去的那天,兩個人都提前請好假,把楊閱送到幼兒園就直奔火車站,區間特快一個多小時就到了。車票買的連號不連座,楊興和嶽勝之間隔著一條一人寬的走廊。沒什麼話題,只好都保持沉默。事實上,自從那晚之後楊興就一直沒怎麼說話。偶爾跟嶽勝視線相撞,便微微抿起嘴角,敷衍得不用牽動任何感情的人工笑容。車行過半,嶽勝跟對面座位的老頭客氣了一番,換了過來。兩個人面對面斜角對坐,嶽勝的目光一直無法自控地膠著在楊興的臉上。沒有顧忌地持續著被注視,讓楊興心亂如麻。試圖迴避也沒有辦法改善現狀,他慢慢抬起眼睛,正視著對方。曾經自以為是心心相印的默契一旦被中斷,再想透過視線來審視另一個人的內心,畢竟困難。更何況,他連自己的都無法確知。
車行到站,排計程車長隊的時候,嶽勝的手試探性地悄悄握了上來。楊興若有所觸地皺起眉頭,但是隻糾結了幾秒鐘,就反手緊緊握住。暗力被更大的暗力回潮般激動地較量回來,蛇行鱗潛的糾纏。
楊興想,有些事做了就做了,有些話,也真得不用說出口。
防治疾控中心實行匿名制,每人一個編碼建檔,以保障測試者的個人隱私。楊興連專門準備的充值電話卡都沒用上,忐忑不安地看介紹流程的醫護人員在口罩後儀式性地微笑。
“。。。。。。我們都是在關愛室單獨和病人面談,交換病灶和感染情況,輔助他們渡過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關口。。。。。。”
檢測完,他倆挽著袖子在抽血的地方壓住棉籤,等了一會,忽然同時抬起頭來,無可奈何地相視一笑。
“你愛我嗎?”嶽勝沒有出聲,只是用嘴型一字一頓地坦然問著。
楊興的笑,沙漏翻轉一般,慢慢收斂住,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初查結果出來,兩個人都是陰性,嶽勝沒什麼表示,只有楊興暗自鬆了一口氣,但也不能掉以輕心,拍拍嶽勝肩膀:“兩個月內再去複查一次吧。”
嶽勝詫異地抬起眼皮,想說什麼,喉結聳動,卻終於還是垂下頭靜靜地“嗯”了一聲。
攝影展籌備進入如火如荼的階段,廣告贊助商的要求匪夷所思層出不窮,嶽勝被韓江拉著應酬,區域性設計方案的細節一再被推翻修訂,煩不勝煩。有時回來的太晚,楊興已經睡了,他搖搖欲墜地拖沓過去,和衣趴在對方身邊,伸出一隻手搭住,內心安定又恐懼。夜色中的一切也許都是阿拉丁神燈托出的幻覺,有那麼一天煙收雲散,他就連對方僅存的那一絲憐憫都得不到了。至於愛情,則早在楊興提出一起去檢查的時候便自動於絕望中溺斃。
他多麼希望肉體的深入碰觸不是出於其他的什麼原因,而只是單純地因為需要。
他以為愛是可以做出來的,原來,終究不行。
連回答都喪失了原有的份量。
嶽勝象等待宣判一樣等著檢測結果出來,好讓一切有個了結。如果我是感染者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也絕對不會碰你,嶽勝負氣地想著,那麼你那些荒唐的可憐,自欺欺人的自我犧牲還能有什麼存在的價值呢?
沒想到還要再測,等待的時間越長,他越安分於自己道具的身份。不管是作為楊閱的替代品也好,還是一個只能接受楊興式贖罪感傾注的承載物也好,他知道對方需要自己。這種需要之強大,在楊興第一次主動吻住他之後,就糊里糊塗地明白了。
若是有一天,不再需要了呢?
不,再,需,要,了,呢。。。。。。
後半夜酣睡中遭遇到一場突如其來的激情,憑誰也無法在第二天依然精神抖擻。楊興不停地打著哈欠,連灌了兩杯濃茶也不能解乏。吃過午飯,急救室的當值醫生衝了進來,省衛生廳的一個黨組書記出了車禍正在ICU,副院長主刀,血庫裡的熊貓血告急。全院有這種血型的人,就只有一個,楊興放下茶杯,攤開手掌看著手腕人天交戰,慢慢握手成拳,卻說不出話來。
“主任?”
“。。。。。。不行。”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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