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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騙你的。
嶽勝頗花了一些時間才返回家中,開門的時候聞到一陣久違的香氣。楊興炒了兩個簡單的菜,蟹黃蛋和油爆花生米。在嶽勝的記憶裡,這差不多算是楊興除了煮泡麵外最拿手的。蟹黃蛋出鍋前用醋噴,開胃健脾,油爆花生米則是火候要把握得剛剛好,多一分易焦少一分不脆。只是好久不做了,嶽勝怔怔地看著桌上的碗碟,剛要說話,楊興低低地噓了一聲。
“小東西剛睡。”
兩個人把粥用微波爐熱了,楊興找出一個藍色的瓷瓶,倒了兩盅。
“來,咱爺倆喝點。”不等嶽勝回答,就自顧自地呷了一大口。
這酒是一個病患家屬送的,他數年前就在茅臺鎮以個人名義買存酒窖做為投資,開壇了自行灌兌,是市面上買不到的原漿酒,只送關鍵人物。楊興拿回來的時候好奇嘗過,當時也做了花生米下酒,卻只允許嶽勝拿筷子沾沾放在唇邊舔掉。
沉悶無語的對飲令岳勝如坐針氈,除了盯著對面完全垂著的頭顱,機械地在對方把酒盅湊過來的時候碰一下喝掉,就再也找不出一句應答。
分明就坐在對面,可又如此強烈地感受到楊興的沮喪和對自己的無視。
揣在口袋裡的錶殼隨著體溫逐漸暖熱起來,血慢慢地聚集到了頭頂,心卻越喝越涼。想找到一個開口的契機怎麼就這麼難?隨著時間流失掉的每一寸勇氣,都彷彿在嘲弄著自己的膽怯和無奈。
不過就是求一個原諒而已。
就在他內心百般糾結莫衷一是的時候,花生米不知不覺沒剩下了幾顆。楊興吃飽喝足,推碗站起,穿上外套,還把嶽勝的也摘下來扔給他。
“出去走走吧。”
嶽勝直覺地看看楊閱的房間,楊興已經拉開了大門:“沒關係,一會就回。”
下了樓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幾步。嶽勝一摸口袋,“啊”了一聲。
“找手機?”
“嗯。”韓江說過最後掃完尾會打過來,他一直沒看時間全忘了個乾淨。
“那,你忘家裡了。”
楊興掏出手機遞給嶽勝,攔下一輛正好經過的空車,坐進去衝嶽勝招手示意。
難道是要遊車河?夜深露重,街上空蕩蕩的,三個人在車上撥出的熱氣很快就給車窗內側覆上了一層薄霧,外面的一切都模糊起來。這讓嶽勝直到下車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目的地是哪裡。他已經明白楊興想幹什麼了,卻不敢置信地死死盯著對方。
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白搭,只楊興的行動就足以判自己好幾次死刑。
他只是不相信。
不相信。
站在母親家樓下的自己,就這麼被送了回來。憤怒讓他體內所有的酒精都熊熊燃燒,混合著血液,在每一個髮根爆發出藍橙色的焰舌,火燒火燎地舔舐著。他的理智和心臟便在同一時刻癱軟成一汪岩漿,熔掉了五臟六腑,把所有的記憶炭化成一座廢墟般的城池。
這就是楊興式的報復。
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他心裡還存著一絲的希望,如果是為了讓他感同身受,當時楊閱被自己丟掉時的恐懼,他承認,楊興辦到了。他不想也不該為當時的自己找理由,不管那時的嶽勝是怎麼想的,自己的確做了這種威脅和恐嚇小孩子的混帳事。因為此時此刻,他內心深處沉睡著的那個小孩子,不也正象彼時的楊閱一樣瑟瑟發抖嗎?
如果道歉的話,應該就沒事了吧。對方一定是喝多了,才這麼嚇唬自己的吧。他想故作輕鬆地說聲對不起,話到嘴邊卻忽然無比委屈。
“你,是要丟掉。。。。。。我嗎?”
楊興趁著酒勁,拍了拍他的肩膀。
“保重。”
嶽勝有片刻的呼吸停頓。他不想表現出太輸不起的樣子,翻起眼皮看天,過了一會才鎮定地說:“你知道我沒有地方去。”
“我不知道。”
“那是你的事。”楊興垂下頭,淡淡地說:“你自己。。。。。。可以想辦法。”
嶽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使是曾經暴怒之下說出決裂話語的楊興,也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帶著無所謂的,平淡的殘酷。
前塵過往呼嘯而過,彷彿有著摧枯拉朽的力量,把他的最後的一點自信也擊垮了。
楊興的背影在視線裡漸行漸遠,耳鼓上好像有個尖銳的高頻在摩擦著不斷升key,到了快要受不了的境地。他忍不住向前踏出幾步,卻見楊興轉過身,表情嚴肅地呵斥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