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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
雪天不好打車,按照匯款地址摸過去委實有些周折,那是一個接近城郊新車站的空曠所在。地圈得很大,已建樓盤密集高聳,但大部分還是在建,人氣並不旺。楊興一路過來,被一程程的阿波羅地產廣告牌轟炸著,心裡反感透了。
Gallery在一個商住兩用樓的一層,層高超過普通住宅樓,跨進去才知道是小躍層。門廳有一個通幽的玄關,進去後空間很大,吊頂做了滑軌,攝影作品一律懸空掛置,大大小小的架框,層層疊疊,設計感十足。
V蘭陡然看見不速之客,也沒有露出太驚訝的意思,很客氣地面露微笑。
“我們見過一次,還記得嗎?”
楊興對他的印象只在電視上的記錄片裡,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他不太喜歡這個看起來有些娘娘腔的傢伙,也不多說,掏出對賬單來直奔主題。
“我想你是不是搞錯了。”
V蘭笑笑:“我也希望是自己搞錯,那就節省開銷了。”
楊興不解地看著他。
“這個房子是非產權房,但是房主是嶽勝,這是雷諾的爸爸為了獎勵他特別贈予的,原來是一套樣板。好吧,這房子其實很尷尬,賣不能賣,租不能租。因為雷諾住過,不吉利。可能我比較小人,我猜就是這個原因,雷總才樂得做個順水人情。”V蘭聳聳肩:“如果不是剛好有我這個冤大頭,大概這房子就這麼砸在嶽勝手裡了。”
楊興想到V蘭在影展上陳設的幾乎是“雷諾”專展,倒也不奇怪為什麼獨他百無禁忌。更何況環顧四周,還有些影展上出現過的照片懸在空中。
垂框無風自動,斯人笑顏依舊。
“我缺個地方放照片,就從嶽勝手裡租了下來,租金很便宜,他要價也不高,唯一的條件就是,房租一半劃給他媽,一半劃給你。”
“荒謬!給我幹嘛!”楊興簡直生氣:“他自己上學不需要錢嗎?”
“上學?”
“上什麼學?”V蘭露出驚訝的表情。
“不是說去法國的攝影學院進修了嗎?”
V蘭瞪大眼睛:“哈?我是跟他推薦過,原來他真的去了,怎麼這麼不聲不響的。我說怎麼回事,打手機都關機。”
楊興忽然頓悟,內心閉鎖的黑暗領地象陡然有了一線光明,一把抓住V蘭:“你幫我到那個學校查檢視,能聯絡到他不?”
V蘭低頭注視自己手臂,抬起眼來神色冷淡。
楊興愣了愣,訕訕地鬆開了。
V蘭從鼻子裡嘿笑一聲,走到電腦前,滑鼠和鍵盤飛快地發出細微聲響。楊興情不自禁地屏息靜氣。過了一會兒,V蘭沉吟著踱步過來,撥出一口長氣。
“怎樣?”
楊興頗為緊張地盯著對方,一瞬間心跳擂鼓。
V蘭撓了撓脖子,有些納悶地笑起來:“說實話,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麼現在這麼想聯絡到他。最想讓他滾蛋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楊興啞口無言。
“你扔過他兩次。一次是拍平面的時候,一次是影展前。你知道每次那個笨蛋被扔掉都會發神經去看夜海嗎?兩次。都是我把他弄回來的。嘿,真不知道怎麼說。這他媽的算不算我們倆的緣分啊!楊大夫。”V蘭細長的眼角眯起來,雖然笑著,目光卻凜冽。
楊興再遲鈍也感受到了明顯的敵意,硬著頭皮迎對著審視,慢慢想了起來。
“你是。。。。。。你是那次給嶽勝拍廣告的。。。。。。”
“就讓嶽勝在學校安心進修吧。”V蘭笑得客氣又甜蜜:“我會當你沒來過這裡。房租的錢你拿著,嶽勝說是給你養老的,就算你用不著,也珍惜他的一片孝心吧。”說完伸出手掌,請的意思。
話已說到這個地步,楊興最後的幻想也冷卻下來,再不多說什麼,把對賬單放在桌上。
“我不會要的,麻煩你告訴他。”
他低下頭自我解嘲地笑笑:“他又不真的是我兒子,用不著給我養老。”本來還想叮囑一些,“讓他好好學習”之類的廢話,又隨即想到自己沒這個資格和立場來叮囑,也就做罷了。微微欠身,大步走到門口,手扶上了門把,又忽然頓住了。
他深吸一口氣,扭頭問:“你。。。。。。你有他的照片嗎?”
V蘭研究地看了他幾秒,點點頭:“當然。”
楊興眼睜睜看著V蘭在筆記本中翻找,然後印表機慢慢吐出了熟悉的臉孔。
A4大小的彩照,背景是鬨笑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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