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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沉鉤笑了笑,淡淡拍他的手背,“怎麼想通的?”
“很難說。堅持了十年的東西,彷彿一瞬間就想通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其實到後來對一開始的東西已經不那麼執著了,也就是為了堅持而堅持……真傻。”陳蘇木笑著動了動手指,將手掌豎起來,五指張開,“你看,手長在我身上,畢竟是我自己的東西,我卻因為別的人,而賭氣丟失了那麼久,是不是很不值得?”
謝沉鉤將那隻手收入自己的掌心,輕輕摩挲,“不,你用那十年交換了成熟,不算虧。”
“接下來就是我的事了。”陳蘇木長舒了一口氣,“理想這東西不是人人都有的,我有是我的幸運。接下來我總還是要堅持下去,雖然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那一步。”
謝沉鉤眼裡蘊含著溫熱笑意,把玩著陳蘇木的手指,忽然覺得十分奇妙。
這本該是個壓抑而狂躁的晚上。他應該在某個地方一根接一根的抽菸,或者強忍著憤怒跟總編或其他領導爭辯。或者就如同晚飯時那樣,找個喧囂的地方,沉默的坐一個晚上。
在他十幾年的記者生涯裡,面臨撤稿時的萬般無奈與掙扎裡都不會想到會有今天。
他握著一個乾淨而明朗的年輕人的手,在一個年少輕狂的故事裡,安靜而平和的等待著最終結果。他看著那張清秀的臉,依稀孩子氣的嘴角。屋內燈光這樣柔和,如一灘恬謐的水流。他想去追溯事情變化的源頭,可來時路上只剩蒹葭蒼蒼。
只有手裡的溫暖是真實的,心裡堅定的跳動是真實的,溫柔的悸動也是真實的。
他看著眼前那方微微張開的嘴角,虎牙正穩妥的包在裡面。他知道只要那倔強的嘴角輕輕一咧開,上唇劃出一道向上的弧線,那兩隻尖尖的小牙齒便像兩個調皮的小孩一般迫不及待的跑出來。
很想知道那是什麼味道。
於是他這麼去做了。
陳蘇木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吻並沒有十分驚訝。謝沉鉤的唇很淡,溼潤而柔軟。溫柔的觸感如同羽毛輕輕擦過心尖,他覺得有一種靜好的甜蜜從心底蔓延開來。兩個人都沒有過分的激動,夜燈光華如水,他們在這水裡如兩尾恬淡而親密的魚。
直到很久後兩人才分開,謝沉鉤藉著燈光打量著陳蘇木略微羞赧的眉眼,輕輕一笑,抵上他的額頭,將人攬在懷間。
“睡吧。”他說。
懷裡的人便安靜的闔上了眼瞼,睫毛輕輕顫抖,彷彿月光下收攏的花瓣。
謝沉鉤握著他的手直到凌晨,衣袋裡手機振動,他輕輕接起來,走到外面走廊。
“是我。”一個不怒而威的聲音。
謝沉鉤的心沉了下去。
“你那個稿子,送到了我這裡。”
“嗯。”
“你上次在做的就是這個?”
“是的。”
“被抓了?”聲音裡沒有一絲波瀾。
“後來被朋友救了出來。”
“你知道這個內容出來,會牽扯多少單位和企業嗎?”
“我知道。”他沉聲回答。
“連國字頭的組織也要被波及!”那邊顯然動了怒。
“不是波及。”他聲音沉穩而清晰,“他們才是根源。”
他聽到電話那頭砰的一聲,大概是砸桌子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幾個省?”那邊又問。
“我掌握的資料裡,最少5個。”
“關於野生動物研究所的能不能刪掉?”那邊沉默了半晌。
“那樣就沒有意義了。”謝沉鉤堅持,“國家級保護動物的標本走私,監守自盜這是唯一的真相。去掉了這一點,這條完整的資本鏈條就失去了源頭。”
“必須刪。”那邊毫無理由的施壓。
“……”謝沉鉤喟然長嘆,靠在走廊的牆上。
這時他發覺身邊有人,陳蘇木不知何時走了出來,並未看他,只是握起他的手。
“您看了文章內容嗎?”謝沉鉤忽然心頭一軟,但依然十分冷靜,“您曾說過,追求事情的真相是記者的職責。從一鱗半爪開始,挖掘事關公共利益,甚至牽涉國脈民瘼的真相。您看過它,就知道我並不僅是為了這幾個月的經歷而堅持。”
那邊終於沉默了。
“沉鉤,你是我最得意的學生。”那聲音陡然的蒼老了起來,“這麼多年,只有你堅持到現在。”
“老師……”謝沉鉤忽然不知要如何回答。
“徵原的前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