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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處境荒誕並且諷刺,那告示是慕容定禎在呼喚自己的聲音,而這份思念和等候卻再也無法用最親暱、私密的方式傳達給卓允嘉。
他坐擁天下,卻不知道自己心愛之人身在何地。
細讀了告示,卓允嘉心中頓感無比沈重。
三年前,在慕容定禎的病榻上,他曾允諾過只要自己還活著,便永不忘記他會等他。
這些,他還都記得。
卓允嘉向來不是個喜歡失言的人,他的確從未忘記,但回到慕容定禎身邊便意味著要面對過往所有的一切,尤其是那些記憶中滅國的恥痛。
當各種殘忍的現實重疊在一起之後,卓允嘉便很難再像逞一時之勇那般堅定。加上心中還惦記著丟失的幼子,就更牽絆著卓允嘉重回郢庭的腳步。
蹉跎之中,便又是三年。
“你說……為皇上找的這卓姓名醫,能看到這張告示嗎?”
“誰知道呢……”
“一夜之間各州各縣貼滿了這告示,只要他還在天雲,不會看不到。”
“嘖嘖……這卓姓名醫一定是個醫術超凡的人,想必也曾為皇上診治過,為什麼會離開京師?”
身旁之人議論紛紛,對這卓姓名醫顯得分外好奇。卓允嘉卻不堪受擾,挪步走了出來。
原本這些天卓允嘉已經想過,若是能夠確定思融的訊息,便會去找他。找到了,就不再會回來。既然忘不掉,又面對不了,便只能選擇逃避──那就是永遠的離開這裡。揚帆遠航後,唯有將所有過往和關於慕容定禎的記憶都塵封在故土之中,隨著年華老去而一同埋葬。
卓允嘉以為自己做的到。
可是誰又會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今日卻會在文海小鎮看到這樣一則詔告天下的文書。
這樣說來,最近夜裡的噩夢和聽到的呼喚,並非完全是幻覺?
“定禎,你是否也感知到我要離開……?”卓允嘉抬眼看了看正懸在空中的刺目日暈,心中苦澀的默默道。
李泛清很快為卓允嘉選好船隻,一併連出海的隨從也物色妥當了。三日後,便親自來到了卓允嘉的宅院,不料卻聽到卓允嘉做出了另一番決定。
“汪兄,你不去了?”李泛清放下茶盞,吃驚的道。
“不去了”卓允嘉淡淡的搖頭道。
自從那日回府後,幾夜裡卓允嘉都難以入眠。那城牆上的告示彷彿一把鋒利的尖刀,戳破了卓允嘉內心一直以來苦苦搭建著的堤壩。隨後,對於慕容定禎的思念便如同開閘決堤的洪水,頃刻間洶湧而來將卓允嘉完全吞噬,再也毫無抵擋之力。
尤其想到慕容定禎在重病之時,還在這樣苦苦找尋著自己,更是讓卓允嘉感到錐心疼痛。人生苦短,他再不願這般蹉跎相離了,若是還由自己這般放任下去,真要到來日重回郢庭卻只能見到夢中那座孤墳時,又讓他情何以堪。
更何況,他是應承過慕容定禎的。
即使是帝王,他也向他要了這一輩子,而慕容定禎答應給他。這是他們患難之中對於彼此的承諾,若是真的相愛,便該用餘生去履行。
這麼多年,日日夜夜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自己,那顆心又何嘗不是病了?茫茫人海中,又有誰能夠像慕容定禎那樣醫治自己的心?
三年前離開慕容定禎後,每一個日夜都只有那虛晃的容顏和記憶中的聲音在溫暖撫慰著卓允嘉的靈魂。只因他知道他還在這世上,他還有能夠愛自己的能力。但如果終有一天他走了,卓允嘉清楚自己的靈魂也將就此湮滅。
因為他再也沒有必要為誰而存在了,沒有人會像慕容定禎那樣祈盼他歸來,需要他常伴身旁,需要他去愛他。
“這輩子,只有我們才能成全彼此的幸福。”
有時那千迴百轉,混沌而毫無頭緒的苦苦思量總在某一瞬豁然開朗。就如同這一夜當卓允嘉不自知的說出這句話時,也終於遵循心底深處的吶喊,做出了為慕容定禎而重回郢庭的決定。
李泛清面露難色,實在沒有想到卓允嘉會突然改變了心意,這和他印象中言出必行的卓允嘉十分不符。
“不過,託李兄辦的事,汪某自會酬謝,李兄無需多慮”卓允嘉起身走到書檯前,拿過了裝著銀票的盒子。
“好說、好說”李泛清尷尬的笑笑,心裡卻也有些不解為何卓允嘉做出這樣的決定,“汪兄,幾日前還聽汪兄心急如焚的打探令公子的下落,為何船隻人手齊備汪兄卻突然……”
“汪某不親自去,並不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