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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城門附近的百姓民居,王公大宅,盡遭洗劫。百姓的慘嚎悲哭,震天動地。這才是真正的,地獄一般的無眠之夜。跟這一夜的慘烈相比,幾日之前的那一夜,平靜得像是一場新年的焰火。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所有的人,都被四壁源軍如雷的鼓聲驚醒。
那鼓很大,每個城樓放置一個,鼓槌分為數股,每一股上都繫著球子,所以聲音分外的響,又能及遠。白日裡,每個時辰都會擊響三聲。像是源軍在對大梁百姓宣示,大源,已經牢牢控制了這個城市。
厚厚的積雪將大梁城粉飾成了一塊無瑕的美玉。那些殘肢,那些血跡,那些累累的死亡全都被埋在三寸厚的積雪中,無跡可尋。似乎在敦促大梁百姓忘記這一切,忘記死去的親人,忘記屠戮,忘記仇恨,以便能夠更坦然的接納皇上的議和之策。
見珠兒還要出門去,紫笑忙勸道:“小姐,雪這麼大,山路很滑,就不要出去了吧。”
“我也沒纏足,你也沒纏足,怕什麼?”珠兒嗔道。
“那些慘事兒,真沒什麼可看的,看了也是心裡難受,夜裡又睡不踏實,淨做噩夢,何苦這麼折磨自己……”
珠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看,只是覺得心中忐忑,不去看就不能安心。
紫笑又勸道:“其他府裡的夫人小姐,也不過是拜拜佛,抄抄經,為國為家祈福求平安,也就罷了。小姐若覺得心中不寧,不妨也念唸經?”
珠兒搖頭:“唸經若有用,還要軍卒將領做什麼?她們不看,是因為她們看不到那麼遠。”說完,一提裙角,便大步走了出去。
紫笑無奈,只得抱著手爐跟上。
積雪很深,山路很滑,主僕二人互相攙扶著,走得很慢。
還沒走到山頂,便看到艮苑中一行人疾馳而出。待轉過山路,登上山頂,便看到那一行人出了城門,直驅源軍大營。
“那是誰啊?”紫笑問道。
“輝王。”珠兒凝視著那一襲蟒袍,回答道。
“皇上終於派親王為使節,去議和了嗎?”
“是啊……輝王是皇上的親兄弟,身份也算僅次於太子了吧?”
“那源狗會不會答應和談呢?”
“不知道……”珠兒搖頭。
如今四壁城牆已被源軍佔領,若再抵抗,只怕大梁城就是覆巢之災。若拖延時間,行緩兵之計,只怕也不行,如今的形勢,整個大梁,朝臣,宗室,天子……都成了源軍的人質,各路勤王之師又怎能不投鼠忌器。可是,即便和談成功,又是一番屈辱,以源軍今日之勢,還不知道要提出什麼苛刻的條件呢。
珠兒正沉思著,突然耳畔傳來一陣喧噪。珠兒轉頭望去,卻見都亭驛附近,裡三層外三層都是人。
珠兒心中大驚,忙凝目去看。
只見三個源國服飾的人被一群人橫拉倒拽地拖出了館驛大門。那群人手腳並用的毆打著他們。
那幾個源國人跌倒了,再爬起來,又被打倒……遍體血汙,慘不忍睹。其中一個人伸張著手臂,大聲呼號,轉眼便被人一棍子打倒,一雙薄底快靴,踩了在那隻手上。
圍毆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密,珠兒再也無法看清那幾個源國人的身形,但是卻清楚的看到他們再也沒有站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圍毆的那些人略略散開了,收了手。珠兒才看清那被圍在中心的一片狼藉。那已經稱不上是人了,衣服和骨肉都被撕成片片,在血汙中四散著,勉強可以分辨的一條大腿和半個身軀,扭成了奇怪的形狀,旁邊是個被踐踏得血肉模糊的頭顱,五官已經完全混成一片,只有耳上的金環,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珠兒只覺得胸中煩惡欲嘔,不想再看下去,便仰起頭來。
竟然,是難得的好天氣呢!珠兒有些感慨。雪後初霽的天空,湛藍如洗,驕陽似火,讓人感覺到冬日裡少有的暖。但,再明亮的陽光,也無法溫暖這橫遭屠戮傷痕累累的城了。
終究還是好奇,珠兒又凝目去看那邊,只在這一轉瞬間,那顆頭顱上的金環,已經不知被誰拽走了,剩下一個殘破的耳垂,靜靜滴著血。
這三個人,想必是金國的使臣吧?如今被百姓殺了,這議和之事,該當如何收場?珠兒憂心忡忡。
傍晚,永安郡王康微帶來了都亭驛事變的詳細情形。
起因是那館驛中的一個廚子,家住在景龍門內,昨夜裡一家老小都被源兵殺了,獨生女兒還被源軍擄去,生死不明。他心中怨恨,便買來砒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