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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音靜靜的伏在床上,過了很久,才慢慢積蓄出一點力量,艱難地爬了起來,顧不上身後的傷,只俯身探入床下,去夠那個瓶子。
“還好沒碎!”瓶子一入手,顏音心中就是一喜,忙拿著瓶子湊到燈下細看。那瓶子的口沿上,還是多了小小的一塊缺釉,泛出下面瓷胎的白色來,那淡淡的白色和淡淡的青色在燈下很相似,不細看,很難發現。
顏音不敢置信的用指尖輕輕蹭了蹭那塊地方,一點粗糙的手感傳來,畢竟,還是損壞了,再也不是完璧。顏音又是惋惜,又是遺憾,把那瓶子湊到嘴邊,用舌頭輕輕舔了一下那塊傷,似乎這樣便會讓那痕跡消失一樣。
顏音一轉頭,便看見那被踩壞的面具,目眥盡裂的空洞眼窩向上翻卷著,似乎帶著一絲猙獰的嘲笑,燈下看來,讓人覺得陰森可怖。顏音心中一凜,縮了縮肩膀,身後的傷,便又叫囂著疼了起來。
“蒲罕死了……父王也不要我了……”顏音的淚,落了下來,覺得又冷又渴,還有一絲怕。
抬頭看到桌上那瓶藥,顏音心頭又是微微一暖,“畢竟父王還是憐惜我的……”
顏音伸手抓過桌上那瓶子,又擰著身子想要褪下褲子,但是隻這麼稍稍一動,後面就痛的鑽心,顏音手一抖,險些將那瓶子掉在地上。
“怎麼辦呢……”顏音皺著眉想了半晌,心中計議已定,蹣跚地走出了房門。
天漸漸暗下來了,康茂拿出顏音送的皮囊,取出火石火絨,打著了火,燃起了燈。
自上回顏啟昊來過之後,康茂這邊的境遇便好了很多,雖然依然沒有人伺候,但日常的用品也逐漸齊全了起來。
炭爐上的水,微微有些滾了,咕嚕嚕的微響和蒸騰的水汽,為這僻靜深院平添了幾分喧噪熱鬧,倒是顯得不那麼冷清了。
康茂怔怔的看著那升騰的淡白煙氣在一片黑暗中聚散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院中咚的一聲輕響,讓康茂回過神來。
“誰?!”康茂的聲音,有幾分顫抖。
“太子哥哥,是我。”牆邊傳來細弱的聲音,一個小小黑影,正艱難的站起來,但又一個踉蹌,倒了下去。
康茂忙搶出去將顏音攙扶進室內,藉著燈光,才看到顏音左頰一片紅腫,忙問,“這是怎麼了?”
“蒲罕死了……父王……父王不要我了……”顏音抽抽噎噎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康茂一嘆,忙扶著顏音趴在床榻上,輕輕幫顏音褪下褲子,遇到有傷口和褲子粘連的地方,便用布巾沾著熱水,輕輕潤著,再一點一點揭開。康茂雖然第一次做這等伺候人的事兒,但全然沒有不知所措之感,只是覺得,這和揭裱字畫沒有太大區別,步驟手法都是一樣的。
康茂的手法極其輕柔,顏音幾乎沒有感覺到太大的疼痛,只是褲子褪下的一瞬間,感覺下身涼颼颼的,瞬間便騰地紅了臉。
顏音臀上,青一道紅一道的,層層疊疊的傷痕像一張網,有好幾處被打破了,雖然傷口不深,但那刺目的血跡,依然顯得猙獰。康茂暗暗心驚,但又怕顏音尷尬,便什麼都沒說,只是取過那藥來。
康茂拔出藥瓶的塞子,發現裡面是藥酒,便說道:“這藥不行的,若沒出血,只是瘀傷,可以用這個,但是你後面已經破了,便不能用了。”康茂一邊說,一邊倒出一點藥酒來,在兩手掌心中搓熱了,輕輕塗在顏音臉上。
“那怎麼辦……”顏音輕聲問道。
“我先弄點淡鹽水,幫你略清潔一下,不然傷口中沾著絲絮布片,會化膿的。”康茂一邊說,一邊拿過一個卷著的布巾來,塞給顏音。
“這是什麼?”顏音不解。
“用鹽水清洗傷口,可能略有一點疼,你咬著它,就不會咬破嘴唇了。”
顏音聽了,臉又是一紅,略縮了縮手,用袖子掩住了把左手手腕上的齒痕,生怕康茂看到。
鹽水浸在傷口上,很疼,顏音全身繃著勁兒,盡力忍著,一動不動。
康茂不住口的安慰:“再忍一忍,就快好了,這絲絮太細小,數量又多,不清理乾淨是不行的。”
好不容易弄完了,康茂取過一塊乾淨絲帕,敷在顏音臀上,又用布條輕輕縛好。
康茂又拿過那條棉褲來,見後面已經被打爛,生怕絲絮又進入傷口,想了片刻,便把那褲子翻轉過來,給顏音穿上。這樣,破爛的那一面穿在前面,就不怕會汙染到傷口了。
“好了。”康茂輕聲。卻見顏音還是咬著那布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