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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音還是平生第一次,觸到死人的肌膚,只覺得汗毛都炸了起來。“人死了,就不會傷害別人了,沒什麼可怕的……”顏音一邊自我安慰,一邊凝目去看那具屍體。
一頭烏黑的長髮,被雨水衝得四散了開來,掩住了那女子的面容。顏音的視線向下移動,移動到那女子兩股之間的時候,身子一震,癱坐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六十八、百年芳魂數點紅
深褐色的湯藥,盛在黑釉大碗裡,冒著熱氣。
“我不喝!拿走!”鸞福帝姬的臉色,蒼白中帶著蠟黃,像一張墳頭的冥紙。
“為什麼不喝?”戴子和挑簾而入。
“我想死,不行嗎?”鸞福帝姬咬著嘴唇,恨恨說道,那兩片薄薄的紅唇已經全無血色。
“為什麼?”戴子和窮追不捨。
“我忍辱活到今天,就是為了報仇!如今雖然沒有殺盡仇人,但那老賊既是主帥,又是親王,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和他一命換一命,也算值了……如今我身子也不行了,沒了顛倒眾生的資本,想要再報仇,也不能夠了,不如死了乾淨……”
一旁端著藥的小婢,是大梁舊人,聽了這話,暗暗落下淚來。
“不行!你只要好好吃藥,這病痊癒有望,斷不可生這輕生之念。”戴子和搖頭。
“戴副使,您管得未免也太寬了!”鸞福帝姬竟然用上了戴子和在趙國的官稱,那意思再明顯不過,臣下敢管長公主,實在是逾越了。
“我不管你是天潢貴胄,還是金枝玉葉,只要你是我的病患,我就要管!”戴子和也上來了脾氣。
“戴先生,你不必管她了。”顏啟昊從帳外走了進來。
鸞福帝姬見是顏啟昊,嫌惡的扭過頭,閉上了眼睛。
“為什麼?”戴子和問。
“按照大源舊俗,親王逝世,側妃以下姬妾,無所出者,該當殉葬。”
“這是什麼規矩?!”戴子和睜大了眼睛,“我漢地廢除殉葬惡習,已近千年,便是西夏室韋,也沒有這規矩。”
顏啟昊搖頭,“入鄉隨俗,入境問禁,戴先生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吧?”
戴子和剛要開口,呼聽那小婢一聲驚叫,“公主!”
兩人忙轉頭看去,只見鸞福帝姬的胸口,端端正正插著一枚金簪,血,滲了出來,將她胸前染紅了一大片。
“呵……讓我為那老賊殉葬?你休想!你知道嗎……那老賊是我毒死的,你最好將我和他葬在一處,這樣,我在地下也好繼續折騰他!哈哈……”鸞福帝姬說完,頭一歪,再無聲息。
顏啟昊聞言大出意料,呆在了當地。
“王叔真的是中毒而亡嗎?”過了許久,顏啟昊才開口問道。
戴子和搖頭,“她只是給他吃了鵝肉。”
顏啟昊皺著眉頭,想說點兒什麼,但張了張口,又咽回去了。
作為醫者,戴子和早已見慣了死亡,其中也不乏因不想忍受病痛,或不想拖累家人而自盡的,但今天這情景,讓戴子和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兩個人默然良久,顏啟昊才緩緩說道,“可否請戴先生即刻起行,為犬子療傷治病?”
話音剛落,天上一個炸雷,隨即便瓢潑似的,下起雨來。眼見著天色將晚,又下著這麼大雨,顏啟昊按耐住心中的焦急擔心,只好又道,“待明天早上雨住了,再動身吧。”
雨,還在天地間垂落,落在那裸裎的女屍身上,也落在顏音的傘上,傘的四周,結成了一圈小小的圓形雨幕,將顏音緊緊包裹著,保護著。
顏音倒轉了傘柄,用傘尖用力戳了戳地面。才剛開春,凍土的表層融化了,混著雨水,變成一片稀軟的泥濘,而下層卻尚未解凍,硬如堅冰,即便是手持鋤鎬的成人也難挖動。
顏音尋思了片刻,便發足狂奔起來,只見他衝到自己的馬車上,扯下鋪墊在車上的一匹表緞,又匆匆往回奔。那是一匹繚綾,極輕極薄,並不吸水,在顏音身後飄展著,舞動著,像一幅流動著的,絢爛的畫。
顏音來到那女屍身邊,蹲下身來,便急急地把那繚綾往她身上裹。女屍很重,顏音根本抬不動,因此只得將那繚綾之字形的纏裹在女屍身上,轉折處便塞在女屍身子下面,片刻間,便將那女屍裹成了一個花團錦簇的繭。
“不能讓你這樣到地下去,會冷的……”顏音喃喃唸叨著,想著,趙國和源國葬儀不同,源國人一向是火化後骨灰入土,而趙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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