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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廂房囚著內夫人、女史等,正房和院子中都堆滿了表緞。兩群妙齡女子,隔著累累的綾羅相望,愁容對著愁容,淚眼對著淚眼……那積雪融化的汙濁,順著那些表緞的絲絲縷縷,漸漸向上侵蝕,把那些絢爛的紋樣,浸染的陳黯潮溼,像是也含著淚一般。
珠兒站在窗前,略略墊著腳,望向窗外,貪婪的呼吸著窗紙縫隙處湧入的清新空氣。紫笑智者千慮,還是有了一失,冷,倒是並不冷,但是餓,卻是揮不散逃不開。
之前幾日,珠兒和其他女子被囚在城內東塔院,是大梁府的人看管著,那裡地方寬敞些,每日裡薄粥果腹,也能吃飽。自從昨天晚上到了這裡,到現在水米都沒有打牙,幾個歲數小的,已經餓得哀哀痛哭。外面來來去去,淨是源國兵丁,跟他們說話,他們也聽不明白,想要忍辱討要些吃食,竟也是毫無辦法……
忽聽外面傳來了熟悉的漢語,珠兒眼睛一亮,忙踮起腳尖張望。
屋內所有的女子都湧到了窗前,一雙雙企盼的眼睛望向窗外。這倒讓珠兒想起了之前在王府之中,後花園內,養的那些鴨鵝,每當有人走近,他們便湧到圍欄邊,伸長了脖子張望,為的無非是兩件事,一個是吃食,一個是自由……珠兒苦笑一聲,所謂天潢貴胄,原來和那些被人豢養鴨鵝沒有半點分別。
只聽院中有人對著西廂那邊喊道:“你們原本都是婢子封了夫人,也別閒著吃白飯,來幫著乾點兒活吧!”接著便聽到開鎖的聲音。
隔著一堆堆表緞,那邊的情形看不分明,似乎是有些人被放了出來。
“王爺吩咐說,這些黃絹皆不堪使,要退回大梁府,讓他們另選上好的表緞替換。你們幾個把這些要退回的,都用墨水染了,做個記號,免得他們再送回來。”還是適才那個人的口音。
“大人!這個可不是黃絹,這是上好的爛花綃,韃子粗鄙,不識這等上好的貨色,聽大人口音,也是大梁人士,難道也不知道嗎?”一個柔媚嬌婉的聲音響起。
“在下出身貧寒,並不識得什麼上好的表緞。”
“虎賁校尉朱澤朱大人!你父親是前禮部侍郎,祖父是翰林院學士,怎麼事了韃子,便成了出身貧寒了?敢是怕辱沒了祖宗麼?”聲音清朗乾脆。累累的表緞從中,裙角一閃,看服飾應該是內諸司殿中省六尚局的尚輦,這些女史直接從宮中遷出,都穿著宮中各司局的服飾。
“呦!朱大人降了韃子,有沒有加官進爵啊?怎麼還穿著我趙國的官服?”又一個新的聲音加了進來。
“大人可是武官呢!不知道守城的時候後背有沒有受傷啊?”
繼而又是嘈嘈切切一片,這些女史各個伶牙俐齒,說得那朱大人毫無還口之力。
那樸訥敦厚的男聲卻依然從一片嘈雜中穿透出來,“夫人們快些做了這事兒吧,我也好有名目去弄些溫湯熱粥來,讓你們暖暖身子。”
聽他提到了吃食,一瞬間,所有人都沉默了,所有的人,都被餓打敗。
良久的沉默過後,又一個穩重低沉的女聲想起,“你們這些朝廷大臣官吏,敗壞國家至此,現在卻把我們塞給源國人,衝抵勞軍金銀,你們有何面目來吩咐我們做事?你們還是不是男人!?”
那男聲依舊不焦不燥,“我便是沒有面目,也要過來,不然諸位的怨氣,又向誰發洩呢?他們聽不懂,至少我是能懂的人……”
又是更長時間的沉默。
終於,一個老成持重的女聲開了口,“只染最外一層可好,剩下的退回城裡,至少還能用,反正源軍只要整匹的表緞,就算把最外一層剪斷,也不是整匹的了,不會再度被送過來……”
“如此甚好!”那男子丟下這四個字,便匆匆去了,靴聲橐橐,漸漸走遠。
只剩下院中的這些宮中女子,無奈的提起墨筆,染汙那些華美的絲綢。那些源國人認為稀薄不堪用的絲綢:黃絹、冰綃、素紗、順紆喬,爛花綃、絞經羅……
作者有話要說:
☆、四十三、人歸泉下恨愁絕
那朱澤果然很是守信,不一時便弄來了一大鍋熱粥,東廂和西廂的所有人,一個不漏,每人一碗。朱澤親手將一碗碗熱粥分給所有人,恭敬的雙手捧著,微微低著頭,目不斜視,正是外臣覲見皇宮內眷的應有禮儀,一絲不亂。
眾人默默的飲著粥,都不說話。
院子中,那些差役忙忙碌碌,將一匹匹墨染的表緞清運一空。視野豁然開朗,東廂西廂的女子,都清楚看到了對方的狼狽,不用攬鏡,也可以想見同樣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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