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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朱澤連忙制止,隨即又低聲說道,“小三郎君,你這次來過之後,以後便不要來了,也別跟我走得太近,別讓皇上覺得你受了我的教唆。記著你答應我的事情,不要急,尋個合適的時機,勸諫勸諫皇上,便是幫了我大忙了,我在泉下,也會感激你的。”
“可是……杖斃很痛很痛的……”
朱澤悽然一笑,“怎樣死不是死,一咬牙一閉眼,忍過去也就是了。”
顏音含著淚,腦中浮現出之前多次見過的杖斃的情形,連連搖頭,“那不一樣的,怎麼會一樣……那很痛的……”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
宣明門上,是顏啟晟與文武群臣,宣明門下,是裡三層外三層觀刑的禁軍、侍衛和內侍。更有一些宗室貴戚子弟,帶著從人,一邊譁笑寒暄,一邊等著行刑。似乎即將到來的不是一場慘絕人寰的死刑,而是一出新奇的雜劇戲法一般。
那六尺長的鐵葉枷已經被卸下來放在一邊,朱澤披頭散髮的伏在那漆黑刑床上,看不清面容。
人從中,突然鑽出來一個小小身影,穿著明顯偏大的內侍裝束,帽子壓得低低的,看不清面容。只見他閃到了刑床側畔,似乎擺弄了一下朱澤的頭髮,說了幾句什麼,隨即便被維持行刑秩序的侍衛攆走了,並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
那小小的身影穿過人叢,低著頭,疾步走入了宣明門,進入了後宮,轉過牆角便不見了。他並沒有發現,城樓上的顏啟晟,雙眉緊鎖,疑惑的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朱澤伏在刑床上,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酷刑,頭腦昏昏沉沉的,心頭一片空茫,沒有恐懼,也沒有悲傷,似乎所有的想法都已經被掏空了。頸中的傷,像被一把鈍刀子割著,一跳一跳的疼……朱澤覺得自己其實已經死了,頭被割了下來,重又被縫在腔子上,以便重新品嚐一次杖斃的滋味。
突然,朱澤只感覺得唇間一涼,似乎有人在把什麼東西往自己嘴裡塞,鼻端傳來一股濃烈的藥香,朱澤猛然清醒了過來,想要扭動頸子去看看怎麼回事,但頸中的傷實在太重,一時竟動彈不得。
“含在嘴裡,不要嚥下去。”耳畔傳來一個稚嫩的童音,是顏音!
朱澤開啟雙唇,含住了那藥丸。
“外層是鬼代丹,慢慢含化,就不會覺得痛,內層蠟丸中是毒藥,若實在受不了時,便咬破蠟丸。”
話音一落,朱澤便感覺到身邊那個人飄然去了。朱澤有點恍惚,一時不能確定剛才聽到的聲音是真實,還是幻象。但口中濃濃的藥氣和喉中的苦澀卻很分明。只片刻,頸中的傷似乎便不那麼痛了,只是鈍鈍的有些痠麻。
御書房內,明亮如晝的燈火中,顏啟晟側著頭,略帶玩味的看著顏音。
顏音正在磨墨。只見他右手持墨,左手攬著袖子,全神貫注,一絲不苟。那朱墨,在雕刻著蒼龍教子的青石硯中,一圈一圈漾了開來,倒像是一團模糊的血肉。
“音兒……”顏啟晟緩緩開了口
“父皇。”顏音放下手中的墨,恭謹侍立。
“今兒個宣明門前杖人,你沒去看熱鬧嗎?”
“沒有……”顏音低下頭,小聲答道。
“為什麼不去?你這麼不合群,別人自然會加更排斥你。”
“我……”顏音抬起頭,眼中微微有些水意,“那種事,太慘了,我不忍看……”
“你不看,就可以當事情沒發生嗎?你這是自欺欺人罷了。”顏啟晟笑道。
“孔子曰‘君子遠庖廚’,不也是因為不忍見到殺生嗎?”
顏音這一問,倒把顏啟晟問住了,他尷尬一笑,又問,“你腰間這個瓶子倒好看,是汝窯的嗎?”
“是。”顏音點頭。
“拿給朕看看。”
“是。”顏音依言解下那瓶子,雙手遞了過去。
顏啟昊拔下瓶口的塞子,放到鼻端輕嗅了一下,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顏音遲疑了,說是口香吧,這麼濃的藥氣,根本瞞不了人,呆了片刻方小聲答道,“是藥……”
“什麼藥?”
“嗯……暖身子的藥,服了便不覺得冷。”
“是嗎?”顏啟晟玩味一笑,“這藥倒是新鮮”說著,便傾出一粒在掌心裡。
顏音額頭見汗,抬起頭急切地叫了一聲,“父皇……”
“我試試。”顏啟晟說著,一揚手,便把那藥丟入了嘴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