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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套,便要丟掉,卻被顏音一把搶了過來,揣在了懷裡。
安述羽想問,又覺得這等小事,不值當磨墨提筆,只用疑惑的眼神看著顏音,盼顏音開口解釋。
顏音卻混若不覺,只是撕了些布條,細細纏在手上,權作護具,繼續張弓習箭。
這一日,已經是第七日,明天,便是祭天射柳誓師的正日子。
顏音的射藝,幾乎已是百發百中,即便是蒙上眼睛,也能射中百步之外的靶心。
作者有話要說:
☆、九十九、玉京萬里葬胡沙
罡風烈烈,旌旗飄飄。
康英被縛在半截粗大的柳樹斷樁上,青衣,皂靴,束著髮髻,卻未戴巾幘,整個人佇立在巨大的校場中間,顯得瘦小伶仃。
康英抬眼望去,周圍黑壓壓一片,層層疊疊數不清多少人,這些人大多身穿玄色衣甲,不問便知,都是源軍兵將。人影憧憧,所有的人似乎都在蠕蠕而動,看得人眼暈。鼓角聲聲,喧譁盈耳,讓人不由得煩躁。
康英皺了皺眉頭,眯起眼睛,嫌惡地排開刺目的陽光,暗想,“怎的這麼刮躁?死也不讓人死得清淨。”
康英雖不知道源軍到底要幹什麼,但看這陣勢,也能猜到幾分,不過是殺了自己祭旗而已。
求仁得仁,走到今天這一步,一點也不意外,但為什麼,又有這麼多不捨呢?
康英抬頭看了看天空,那汝窯瓷器一樣溫雅的青色天空,跟大梁的春日晴空一模一樣,掩起耳朵,便彷彿身在大梁。
這讓康英不由得又想起那日離開大梁時的一幕。
輝王康徵被砍下的手臂就放在桌案上,那淋漓的血色刺著所有人的眼睛,不忍看,卻又不能視若無睹。
康衍屏退了眾人,只留下了康英。
那一刻,康英就隱隱覺得,自己即將如同那半條手臂,脫離開母體,任人宰割。
“英兒……”康衍的聲音悶悶的,帶著些鼻音,“源軍遣使前來,再度要求太子出郊為質,否則,你輝王叔的性命不保。”
“所以父皇想讓我去?”康英的聲音很輕,飄在安靜的偏殿裡,空靈得像一雙翩飛的蝶翼。
康衍艱澀地點了點頭。
“為什麼?”康英依然輕聲發問。
“英兒……”康衍欲言又止。
“太醫說過,我的腿,是在孃胎裡被二弟壓住了,血脈不能流通,因而形成了痺症。從沒生出來的時候他就壓著我,到現在要去敵國為質了,還是他壓著我,父皇您覺得這公平嗎?康英輕輕皺著眉頭,語氣裡沒有怨,只是不解。
康衍輕嘆一聲,“茂兒五六歲的時候,就曾經問過朕,為什麼你可以日上三竿才起床,每日裡琴棋書畫,喜歡什麼就可以做什麼,他卻天不亮就要起來苦讀。朕告訴他,你腿有殘疾,不必肩負大任,他那時候哭著說寧願跟你交換。後來他入主東宮,也曾玩笑著同朕抱怨過,你可以日日和朕在一起,或下棋,或論畫,他卻只能每日忙於處理政務。朕也笑著說再過得幾年,朕便讓位做太上皇,天下大政都偏勞他了,他的爹爹和哥哥更可以躲起來偷懶玩樂。他大婚之前,那是最後一次吧?他抱怨說為什麼你能娶心愛的平民女子,他卻只能和豪門聯姻,這不公平。朕也只得說,若喜歡什麼女子,都可以收了進來,雖然不能做正妃,但是多寵著她些,也足夠了。
“如今你也跟朕說這不公平,看來爹爹從一開始就打算錯了。原想著你身子不好,便讓你活得更痛快些,讓你喜歡什麼便做什麼。爹爹這輩子,只喜歡書畫,但卻被俗務纏身,沒有時間靜下心來深研,難得你也喜歡,原想著讓你繼承衣缽,發揚光大,茂兒就只管做他的儲君去。沒成想你們兩個都不滿意,爹爹做皇帝做得很失敗,被別人打到家門口,致使祖宗基業,危如累卵。為人父也很失敗,你們兩個是爹爹耗費心力最多的,卻每個人都不滿意,都對我說不公平,爹爹對不起你們……”
“父皇……”康英雙膝一曲,跪了下來,牽著康衍的衣袖,用力搖著頭,不讓他再說下去。
“如今這形勢,源國一定不會放過我父子,遲早也會逼迫我出郊為質。而今之計,只能寄託在茂兒身上。這一戰,我大趙兵力幾乎未損,只是被源軍出奇兵搶了先機,佔了大梁,讓各路救駕節度投鼠忌器而已。若茂兒有機會逃出大梁,振臂一呼,集天下之兵,奮起反擊,我父子尚有一線生機,若爹爹和茂兒被俘北上,你覺得你能擔當此大任嗎?你從不曾在朝中露面,文武群臣可會服你?若論上陣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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