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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細短的眼睛裡閃著光,“下去吧。”
吳德寶慌忙躬身告退,軟著腿,踉踉蹌蹌地出了大殿。
他原本頗瞧不起這幸運的新皇,覺得他全身上下無一處像個帝王,此刻卻覺得新皇這顆心,可十足地像著帝王般,冰冷,無情。
鞠躬盡瘁為著大梁的韓將軍,怕是為著這婦孺皆知的威名和三月前未回朝覲見的罪過便無端地丟了一條命。
韓守平只覺得周圍一片死寂。
他的聽覺已經喪失了,只知道麻木地揮舞著大刀,任鮮血染紅他的眼。
廣袤的戈壁灘上血流成河,屍積如山。入目怪石嶙峋,如刀劍般直指蒼穹,他環望四周,熟悉的面孔已經不多了。
“呵。”他勾起嘴角,想發出一聲嗤笑,但喉嚨被淤血堵著,發不出聲音。
這戈壁本是一片暗黃的靜態,他和小支嫡系部隊蟄伏在石林幾個時辰,只為一個突襲將韃子的主力兵誘入這片怪石林立的地區,待他的弟子付出領大軍從西面包抄,一舉殲滅他對抗了八年的韃子。
沒想到,呵,真沒想到。他精心挑選的誘敵之處竟成了他自己的葬身之處。
“將軍,堅持住,將軍!”貼身緊跟他的裨將撐住他癱倒的身軀,“付將軍的西路就會來了,將軍!”
“不……”他搖搖頭,已經晚了半個時辰,“不……會來了……”
“將軍!”裨將還未到二十,看著面相還是個生嫩的少年,“付將軍是您的弟子,他不會背叛你的!”他流著淚,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韓守平笑了笑,他的神經已經麻木,不知道原本的微笑反映到臉上卻毫無表情。
“不……會……來……了……”
“將軍!”裨將抹乾淚,看著血肉模糊的偉岸身軀,“將軍……”他的聲音響徹在石林中,有瞬間被殺喊聲兵器碰撞聲淹沒。
廝殺還未結束,折了一半的旗杆搖搖欲墜,戰旗被罡風來回撕扯,旗巾上的“韓”字在碎沙細石中模糊了形跡。
八年來,韓守平帶領的韓家軍在漠北戈壁灘上殊死拼殺,雖不說無一敗績,但到底不曾慘敗如今日,全軍覆滅!連最高將領都身死沙場!
韓家苦心鏖戰了三十三的成果,毀於一旦!
八百里加急的戰報送抵京城,端坐上位的帝王看著手中浸透鮮血的書簡,慢慢笑開,“全滅?韓家將軍,也不過如此。”
顫顫巍巍遞過戰報的吳德寶還保持著匍匐的姿勢。他合上眼,掩住心頭不該有的悲悚。風光無限的定遠大將軍,可曾想過今日落得無人收屍的地步。那可憐的將領付成,竟活生生地被自己人凌遲而死,還要揹負莫須有的罵名。
大抵,世道本就如此艱險辛酸。
南朝汴京,可堪第一的繁華。
流螢燭火,綾羅綢緞,紙醉金迷砌成獨一無二的汴梁。
施琅然一步一履地跟著父親,俊麗的容顏滿是漠然,一雙淺色眸子,澄澈明淨,兩旁的聲色犬馬皆不能掩了這份寧靜。
穿過繁華的街市,過一犄角,沿巷深入,一片肅穆威嚴撲面而來,將軍府到了。
施父停在面相兇惡的石獅旁,連日奔波至此,終於露出疲態,“琅然,我們去見見你霽言哥哥,拜一拜韓伯伯吧。”
施琅然的眼中光華流轉,鬱積於胸的千百般思緒被生生壓住,終於落得一個字:“好。”
五年前,施琅然初見韓霽言,不過十歲。
父親帶他去京城拜訪摯友韓將軍。入府,過一耳房,沿迴廊,進中庭,施琅然便見一白衣少年,手持方天畫戟,破天劃地,身如游龍,形若驚鴻,身姿瀟灑。陽光灑落,恍若畫中人。
施琅然一時愣住,少年卻已收戟立身,微笑著向他們走來,身形頎長挺拔,容顏俊美無儔,點漆的眸子像是澹然沉靜的黑曜石。
他躬身作揖,“施伯伯。”
施父暢然大笑,“韓小子,你武功又精進了。同輩之中,怕無人能及你。不愧為將軍府的少公子。”
韓霽言還是笑,神情不動,“施伯伯謬讚了。”眼神卻落到一邊。
“什麼謬不謬讚!”施父順著他的目光,大大的手掌拍著施琅然的頭頂,“這小娃子便是施琅然了。”
施琅然雖年幼,卻出落得彷彿觀音座下的善財童子,十分漂亮。此時黝黑的瞳仁瞧過來,顯得他生動如活物而非畫上的仙童。
韓霽言笑意加深,漂亮的眼眸裡光華點點,看向施琅然,“琅然,我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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