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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臉對臉同他站在一起的男人直挺挺擋在他身前,再回頭已是滿臉鮮血:“艹,大意了!”
郎中說,這疤消不了,得留一輩子。
燕大當家心寬,拿起小鏡子左照右照,齜著牙嘿嘿直樂,說真男人身上就該有道疤。過一會兒,又用手摸著,一個勁拉著洛雲放感慨:“這疤落別人臉上就破相了,我怎麼覺得我反而更好看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生麗質吧?別眼紅,你嘯哥哥就是這麼得天獨厚。嘶……大夫你輕點,疼疼疼疼疼啊……”
洛雲放撇開臉,自始至終不曾搭理他。
至此之後,兩家相處時融洽了不少,漸漸地,彼此也沒了戒心。
洛雲瀾在信裡調侃,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熊孩子自以為脫了管束就沒人收拾得了他,洛雲放撕了信,回頭從屏州軍裡挑了兩個嚴正古板的送回去,專貼身服侍小公子,每天一百張大字,一天都不許漏。
“你要真喜歡看我,就湊近點。”床上傳來黯啞的說話聲。
洛雲放收回思緒,聞聲直了直腰,向那邊看去。燕嘯睜著眼,側過臉也正看著他。
“醒了?”
“嗯。”他眼裡尚還帶幾分朦朧,抬手指了指床沿,說話時嘴角略有些抽動,“疼醒的。”
洛雲放起身,按著他的示意坐到了床沿上。屋裡的光線半明半暗,照得燕嘯的臉孔有些蒼白,看氣色卻還不錯,洛雲放細細打量了幾眼,視線又往他身上蓋著的棉被上掃。臉上落了疤,腰傷未愈,大腿又被扎,燕大當家閒來無事就愛誇自己——你看看我這臉、這腰、這腿、這腎……
一語成讖,挺好。
想著想著,眼底劃過一絲揶揄。洛雲放略有些明白過來,為何田師爺的心情那麼好。
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燕嘯哼了一聲,眼珠子一轉,賊眉鼠眼地作勢要來拉他的手:“嘯哥哥的腎好不好,雲妹妹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洛雲放垂下眼,找準了位置,伸手隔著棉被往下按了按。
“嗷——“一聲痛呼,燕嘯臉都扭曲了:“你、你、你,你輕點、輕點……哎喲媽呀,疼死我了!”
這才慢條斯理地收起勁道,手掌貼著被面向上,緩緩移到他的腰側,洛雲放挑著眉梢冷聲回答:“試試倒也無妨,就怕大當家傷重體虛,我一留神就把你試死了。”
“不試了,不試了……我們就說說話。”燕嘯疼得滿臉是汗,攥著他的手腕忙不迭求饒:洛雲放這才收回手,攙著他半坐起身,又從桌邊倒了杯熱水,遞到燕嘯嘴邊喂他喝。
再度在床沿邊坐定,兩人臉對著臉,說起這些天來發生的事。倪文良刺傷了燕嘯後趁亂跑了。他一路狼狽退回薊州,被姚連光的人堵在了錦陽城外進不去。京城裡的老倪大人氣急敗壞地進宮找桓徽帝告狀,卻只得了桓徽帝一句:“原只當小倪大人是個能幹懂事的,洛家小子年輕,他還能惦記著去幫一把,怎麼現在連錦陽城都顧不過來了?還得人家姚連光大老遠跑去替他收拾。”
老倪大人被噎得再說不出話來,哭天抹淚地又演起撞柱子的把戲。姚連光順著桓徽帝的話頭,就此正大光明地賴在了錦陽城裡。
“各州督軍之間原本就各懷鬼胎,現在蠢蠢欲動的人更多了。”薊州不比屏州,光那幾個鐵礦就足夠誘得人臉紅心跳,現在倪文良和姚連光城裡城外對峙得熱鬧,保不齊旁人也想趁機玩一手螳螂捕蟬的把戲。都是積年的老狐狸,哪個都不是吃素的。何況各家督軍背後總有門閥世家撐腰,利字當頭連父母妻兒都不認的主,總之,這個年錦陽城有的是熱鬧可看。燕嘯嘿然一笑,“都盯上了錦陽城,我們這邊也能鬆快一陣。”
五大三粗的男人,算計起來卻比誰都精細,走一步看兩步算三步,甚至十步百步之外的局勢都盡在掌握,有時候連洛雲放都不得不暗自感嘆,這人天生是該當武將的:“沒想到你和姚家也有勾連。”
燕家被滅族成就了默默無聞的姚家。護國公之後,大梁再無能統領千軍的帥才,桓徽帝就全指望著還過得去的姚家替他看守京城,今年年初還把一個公主嫁了過去。本朝開國之初,第一任護國公以武王關為聘求娶公主尚不能得,如今姚家憑白卻能尚主,雖情勢今非昔比,兩相對照,仍不免讓街頭巷尾多了不少談資。若非姚家行事一貫低斂,姚家攛掇先帝收拾燕家的流言恐怕早已傳得沸沸揚揚。
洛雲放確實沒料到,燕嘯會找來姚家。
“什麼話?我這麼清白乾淨的人,哪兒來這麼多勾勾搭搭。”那邊聽了滿臉不樂意,手指尖探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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