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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髒……洗不淨的罪。
自黑暗中驚覺過來,一身冷汗。無數的冤魂在夢裡等著向他索命。
從不信鬼,從不信神,對於自己的選擇,他從來不曾後悔過。
只是……不後悔是一回事。
傷害了人,犯了罪,卻不是一句不後悔就可以掩過的。
夜語昊是堅強的,他驚才絕豔,以一雙手,便能操縱著天下大局的走向,他不可能會有脆弱的時候,這是無法想像的——
所有人都會這樣說吧。
昊微微苦笑。
他從來不是神,不是完人。他只是個正常的,有血有肉,有恨有痛,有過榮耀,也有過失敗的人。
只是,他被推上了無帝的位置。
無帝,是稱號,代表了一個掌握了三分之一天下的容器,但不是活人。
旁人從來沒有給他個表現脆弱的機會。
用著仰慕的表情,扼殺了他的脆弱。
無名教……
慢慢念著這不知是愛著還是恨著的名字。
日君、月後、暗羽、藥師……
如果此時,能有你們陪在身邊……
噫,早已是不可能的事了,為何還要如此作想?難道這樣一個古早前的刺激就無法忍受了?!
隨著記憶的回逆,昊突然想到,當日殺戳之後,在湖邊撿回自己的煌。那時,煌曾抱著自己,用毛巾不住地擦著臉,擦著發,笨手笨腳,稚氣地說著。
“……”
對了,當時他說了什麼?!
到底說了什麼?!
想不起往事,夜語昊捂著頭,突然變得有些急燥起來,隱約記得那是一段很溫柔,很安心的話,為什麼現在會記不得……
溫柔?安心?
一怔,頹然靠著牆倒下。
怎麼可能記得?!
現在能記得的,應該是煌在天成崖上,最後那段話吧。
——‘補償我?!真是我聽過最笑的話!!你要怎麼補償我?!將帝座還與我嗎?那又怎樣?!你能知道,知道一日之間,由光明的最頂端跌入黑暗深淵的感覺?!由天之驕子轉為默默無聞,連存在都不能讓人得知的感覺?!因為是最親的人的安排,連反對反抗都不行,只有隱忍的感覺?!殺人如麻,當無名教的殺人工具,努力在黑暗中求存的感覺?!好不容易適應了黑暗,卻因為你們少了日君,強行從黑暗中提出來,面對你‘施恩不望報’的嘴臉的感覺?!我所有的一切都因你而毀!我的生命自你出生後便陷入錯亂!你補償我?你到底能補償我什麼?!’
——‘為永絕後患,我會殺了你的!’
煌……
連貫性地,轉瞬間,想到衛長在雁蕩說過的話。
——‘三年前,你放棄了本教,詐死潛形,幸有煌帝座力攙狂濤,於生死存亡之際挽回了本教一線生機,聯武聖,壓朝廷,天下震動,無人敢輕窺無名一教。好不容易教中人心一致,擁煌帝座為主,令行無違,你卻在此時現身……在下寧可背上逆上之名,也斷不容許你再次出現影響到煌帝座的地位!’
——‘在下坦言——不!您傷煌帝座傷得太深!一意孤行,自以為補償了他,與他無所虧欠。但看在我們這些下屬的眼裡,你的行為——不可赦!在下絕不會讓你有機會再見到煌帝座!’
又是方才,李知恩說的話。
——‘夜語昊,枉費我之前將你當成個人物,當你是有什麼苦衷的,原來你真的只是個小人!——這種用著叛徒的血來取悅上代無帝的歡心,是你的拿手本領吧!你那兄長是個笨蛋,居然沒有防著你。弟奪兄位,又於危難時棄無名教不顧。無名教百年來的清譽都為你一人敗壞!而你竟還能厚顏無恥地活下來,嘿,你這天下第一人的名號,果然不是白叫的!’
哎呀呀呀,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
微微笑了笑,平日裡不曾在意過的細言細語一時間都湧了上來,千竅百孔的心再怎麼挖也只是千竅百孔,難以有什麼更多的感概。二十多年來,自出生後所有的罪孽都在向自己追著討命,可是,自己只有殘命一條。
喉間一甜,一口鮮血壓抑在手指間,紅跡斑斑。
怔了下神,低頭看著三年不曾見過的鮮血——原來,已經三年不曾復發過。
時間真的不多了。
淡淡笑著,任鮮血又一口噴出,夜語昊站起身來,尋了件藍色的儒衫換上,背手拭去唇上血痕,又用舊衣將地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