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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何入手。
「夢裡她總是穿著一身紅色長裙,很薄、很輕。看不清她的臉,因為她那天跳軌前,我只看了她一眼,對上她的眼睛,從她眼裡我看見紅色。夕陽將紅色的殘暉投射到她全身上下,我已講不出那天她穿著什麼顏色的衣服。」
「你還有夢見她嗎? 別人說日有所思,才會……」用手機登出那解夢網站。吳先生傳來短訊,打了許多不堪入目的下流字句,完全無法想像平日的吳先生是一個衣冠楚楚、事業有成、有兒有女的四十歲男人。
楚暮看著秦招。
秦招避開楚暮,意識到自己的心虛。
楚暮繼續看著秦招。
秦招硬著頭皮迎上楚暮的目光,卻發現,楚暮斂下眼,託了託眼鏡,唇邊有一抹極淺的笑。
「沒關係。」楚暮說了句看似沒意義的話。他心裡輕鬆,因他知道秦招既說出這答案,就意味他沒有看那封信。於是,楚暮原來對於秦招的愧疚就消失,又可以做個無事人,對秦招笑了一下。也許秦招看也沒看那封信,就將之丟掉或塞入抽屜深處,使楚暮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他終於堅信,秦招已不再是那一個秦招。現在的秦招只是一個會買貴价電子產品、隨意送給任何一個人的那種人。他只是那種收到一封手寫的信,不屑地看一眼信封,也不會浪費生命裡的五分鐘去看信裡文字的人。然而,楚暮想,他之後還是會寫信給秦招的。因為這個行為讓楚暮放下許多負擔 : 無法言說的東西寫在信紙,將信交給人,將秘密交給一個最忠誠的人——一個沒心思探究你秘密的人,就是最好的守秘密之人。如此,那些只有說出來才可安心、而又不能教任何人知道的事,就可以交付給秦招。
楚暮對於秦招生起一種莫名的信任,這一種信任正建基於疏離。如果秦招是那種什麼事都要管一頓或關懷備至的人,楚暮反而不會對他說任何事。因此,正由於秦招是一個不關心他的人,他才願意與秦招維持一段不熱不冷不重要的關係。不重要才好。人生重要的事已經太多,「重要」,在楚暮眼裡,就是等同於「責任」,而他想做一團棉絮,沒有意願,沒有主見,隨風飄蕩,就算被風送到泥沼而死去,也只是風的責任,而不是自己的責任。
換言之,楚暮根本不想為了「活著」而揹負責任、而去掙扎、而去開創。他只是一隻汲汲營營,為裹腹而工作、為工作而工作的工蜂,也不認為這樣有何可悲。
何來可悲? 沒有可悲,這是他的選擇。一個有能力去選擇不快樂的人,其實就是一個快樂的人。
校巴駛到大學體育中心時,秦招忽然說 :「楚暮,你還記不記得小學六年級那年,我們交換了什麼禮物?」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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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秦暮楚》31
…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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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忘了。」
「我也忘了。可是想了幾天,都想不起來。」這兩星期裡,秦招陪過三個客人,每次做愛後,他在回家路上坐在客人的私家車裡,自袋中的暗格拿出信,不敢用太多力去握著那封信,怕手汗軟化硬挺的信封。有時,他會用信封尖挺的四個角逐一紮自己的胳臂 ; 有時用鋒利的邊緣劃在較細嫩的胳臂內側面板,破了皮。有時將信封放在燈下,學賣雜貨的老婆子,把鴨蛋照在紅光燈下檢驗品質,秦招幻想燈光能否透出信紙上的文字,讓他過一下癮。
就好像人想看裙底的心態。若一個女人脫得赤裸裸,沒有幻想空間,反而飄逸的裙底下,春光半洩,兩條雪白的大腿間隱約透出一小塊或有蕾絲或紅或藍或粉的顏色,招人遐思。
如果那信是其他不重要的人寫給秦招,則秦招會爽快地拆開來看。但這信卻是楚暮寫的。楚暮會寫兒時的事嗎? 兩星期前女子跳軌的事,整間大學的人也知道,照這樣一說,楚暮應該是目睹那件事。然而,女子入夢的事又是怎麼回事? 秦招好奇,什麼樣的女子能讓楚暮這個老實呆板的人日思夜想? 穿紅裙的豔女? 那跳軌女子的照片,秦招是看過的,在報紙的頭條上有張學生相,女子束起長髮,露出一張不美不醜、沒有笑容的臉,還有中學生的氣質,純得像白紙,無論如何也無法讓秦招將之聯想成什麼豔女。
秦招不是沒有女朋友,他愛美人,有風度。有時與美麗的女子出去食飯逛街,自客人身上轉出來的錢,他用來嬌寵一個個美麗的女子,他想,不知那些女子又會否用同一筆錢包養小白臉? 金錢有一種腥臭的味道,但很多人喜歡這味道。秦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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