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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掉入一種分明是醒著卻更像睡著的狀態之中,彷佛當年被囚禁著的歲月再來一次。
他很安靜,不說話。哪裡都不願意去也不想去。但凌雲拉著他出門,他沒力氣說不要,也就跟著出去,可是他不願笑,也不想跟任何人打招呼。他就只是跟著走。
已經那麼自由,再沒有人能會約束他,他卻很像當年被關在牢籠裡的時光,那樣抑鬱乖順。
唯一的不同或許只有不會有人拉著他要去服侍誰,他也不需要做那些一開始他一點都不想做但後來他已經習慣的性事。
凌雲把他照顧得很好,幾乎是他眨個眼就來的地步。
其實根本沒必要。我這麼骯髒,你這又是何苦呢。他內心這麼想著,卻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
很多時候,他一整天幾乎跟凌雲也說不上十句話,他說的可能就只有好、不好。要、不要。
甚至很多時候他連話也不說,直接點頭搖頭就結束了。
他終於有激烈的反抗,是凌雲第一次幫他按摩。下意識的,他尖叫出聲,就要逃走。
凌雲碰觸到他身體的瞬間,他好像看到凌雲的那個後退,以及凌雲的逃避抗拒的眼神。
明明凌雲人在他身後。
他不需要,即使他知道自己的身體非常虛弱。他不要凌雲這麼委屈。凌雲該配的是那種明亮的、輕盈的人,而不是他這樣黑暗的、沉重的,連人都不知道算不算的空殼子。
他覺得沒必要,但凌雲很堅持,一點力氣都沒有的他當然掙脫不了,只能隨便凌雲。
一開始他很抗拒。但凌雲那雙手的真實溫柔卻安撫了他。
身為芳療師,學習過很多手法,他對身體的感覺很敏銳。
凌雲的手不是炫技的手,那是自然的。凌雲沒有學過什麼技巧手法,反而更容易傳遞真心。
慢慢卸下那些拒絕,他讓自己感受著凌雲。那雙手裡有著憐惜、有著疼愛、有著不捨……有著很多很多……
但沒有他不想要的那些鄙夷唾棄。他不可置信,懷疑起自己的感覺。一次、兩次、三次……很多次。
言語可以騙人,但身體流露出來的訊息很難騙得了人。
他再三確認,讓自己一回回地去感覺,那些溫柔的撫摸,直直地匯入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不會有錯,凌雲應該是真的不覺得他髒。過去可能是震驚可能是誤會可能有太多可能,那個後退、那個眼神,也許不該那樣解讀。
至少好幾個凌雲幫他按摩的時刻,他細心感受過了,這個男人,只要他好,什麼都可以,根本不管他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或許一如在大橋的那個時刻,從來沒有像他以為的那樣崩毀過。
但他逃不過自己。
凌雲也許真不覺得他髒,他自己卻還沒辦法放過自己。那些過去,是他自己看不淡走不過。
有個夜晚,他聽到凌雲跟他說,是我欠你的。一陣淚意湧上,他很想說不是你欠我的,卻說不出口。
這一切太錯綜複雜,太多理不清的是非。
並不是你欠我,只是我還不能對自己釋懷。他在心裡這麼回著,睡意襲捲而上,淹沒在夢裡。
在東京待得愈久,他就愈想念媽媽。鄭愷年也很會抓時間,某天就發了個訊息給他,說阿姨很想你。
他讓自己走到陽臺,打電話給鄭愷年。
「能回來嗎?」鄭愷年問著他,劈頭就問。
「嗯。」陶君平很輕很輕地回著。
「君平,我有些事想跟你說。」鄭愷年淡淡地說起大地震的那天,一早他對楊敬謙發了脾氣,說不想再看見楊敬謙的事情。「我想,人總是會在激動的時候犯一些錯,我很謝謝他沒有因為我說那些話而不要我。」
陶君平靜了靜。他懂得鄭愷年在暗示些什麼。
「愷。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怪他了。」說不定我真正怪的也不是他。陶君平頓了頓,繼續說:「但……我還忘不了他那個後退,和他那時候的眼神。並不是他的錯,而是我不能原諒我自己。」
這回換鄭愷年安靜了很久。不同的時間,他們這對好朋友,卻走上相似的路。他知道一切只有等陶君平走過。
「我等你回來,君平。」
陶君平笑了。「我會盡快。」
他跟凌雲提了他想回臺灣了,當然他省略了他想念的人就是媽媽的這段話。腦海裡想著要買些什麼給媽媽好,凌雲好像問他能不能給他一起住,他還來不及回答,凌雲就又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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