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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錫裕覺得他那帶著怒色的眼神說不出的可愛,大天白日在站臺上就把摟進懷裡,在他嘴巴上猛啃了一陣,笑呵呵地說:“假話說多了也就成了真的了,更何況我這掏心窩子的大實話呢?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兩個人的車站186尾聲(下)
186尾聲(下)
初到且木的時候,白染非常不習慣。隻身到了陌生的地方,才驟然發現,上一回有此經歷,竟然已經是九年多之前的事。這數字幾乎要把自己嚇一跳,九年,人生又有幾個九年?九年之前,離開了出生的城市,離開了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父親,強迫自己變成一個“大人”,那麼惶恐,那麼孤寂,如今年紀已長,閱歷已增,比起九年之前,反而更加孤獨了。其中區別在於,九年前結識了餘錫裕,九年後的現在,離開了餘錫裕。
認識餘錫裕之前,自己活得很糟糕,但也一板一眼地活著,離開了餘錫裕之後,也似模似樣地活著,卻總有一種鮮明的活不下去的感覺。各種知覺都在提醒著他身邊少了餘錫裕的事實,餘錫裕那灑脫不羈的笑容如在眼前,那玩世不恭的言辭如在耳邊,甚至那溫暖的擁抱也好像如在身邊。相伴日久,早就像是呼吸一樣自然,哪裡能想到有如今分離的這一日。
便在參加高考前夕,也還是覺得,兩個人一定會在一起的,儘管餘錫裕講了那麼多喪氣話,也不相信兩個人會分開。果然當時如願了。兩個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分到了同一個系,住的宿舍相距也不遠,兩個人各自求了求人,也就如願搬到了同一間屋裡,大學四年,仍是朝夕相處。如此說來,就從大學開始,兩個人就有了變化,或者說,自己的感覺起了變化。早知道他很能幹,可做了同學才知道,他竟然能幹到了這樣的地步。之前他雖然嚷嚷著高中沒怎麼讀,可畢竟還是趕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補完了所有的課程,入學時兩人成績差相彷彿。入學之後,他就漸露光芒,就像個陌生人一樣。大搞運動的時代已經過去,可學校裡也有很多活動,他會讀書也會做人,換了環境,周圍沒人知道自己跟他的關係,個個人見了他都是大加讚賞。而他也多加小心,不讓別人察覺自己跟他關係。於是上至老師下至同學,沒有一個人是不喜歡他的。兩人所在的系裡,女同學不多,但別系也總有女孩子慕名而來對他大為青睞。大學四年,他都是學生會幹部,得了榮譽無數,而白染自己,卻只是他身旁的無聲無色的背景而已。四年終結,他毫無懸念地得到了留校的名額,而白染表現雖然好,也只是勉強分得了一個工作單位而已。從那時起,白染就開始百般彆扭,無理取鬧,兩個人的關係果然越鬧越僵,直到離校,兩人之間也沒有緩和下來。白染就那麼茫茫然地離了校園,離了餘錫裕,就彷彿身在夢中。
所幸且木的狀況比想象中好得多了。西!留在白染腦海中的印象,全部都是像七屯村那樣的荒涼戈壁,哪想到且木卻大不相同。在崑崙山與阿爾金山交匯的地方,有雪山有草場有林地有湖泊,且木是個頗具規模的小鎮,除了木材牲畜,還出產玉石。大運動的時代,礦場廢止,眼下萬物復甦,開採也就又開始了。既然有了玉石的開採,就設定了一個石料鑑定所,正好白染所學的專業適合,在這裡做了個見習技術員。秋去冬至,冬去春來,跟石頭打著交道,似乎心裡的雜念也就慢慢沈澱了,就這樣待在這個小小的鑑定所裡,感覺著自己被石頭同化,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這年春天,白染突然被派了出差,相當詫異,按資歷,其實本來還不會輪到自己的,不過卻被交待,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去鄰近的於恬的石料鑑定所去學習一下經驗。說是學習,本質不過是公派郊遊,地方也算不得多了不起的地方,於是白染沒有多想就出發了,天氣轉暖,也不用帶行李,裝上幾件襯衫還有筆記本帶走而已。
於恬的石料鑑定所即使在大運動時期也沒有關閉,裡面的都是經驗最豐富的專家,白染也不指望一下子就能學會什麼經驗,就當參觀。據說接待自己會是一位新來的骨幹青年工程師,見到的時候不禁大吃一驚,這個所謂的“骨幹青年工程師”竟然就是分別了近一年的餘錫裕。自從分手之後,再沒有一絲音訊,兩人所讀的大學距此何止一千公里,白染以為兩人此生是永別了,哪想得到竟然能在這麼突然的情況下重逢。此時的餘錫裕已經三十有餘的年紀,穿上工作服,拿著記事簿,果然已經是“骨幹”的樣子。白染一見之下,心神大亂眼眶也熱了。
餘錫裕開口時卻沈穩鎮定,說:“小白,很久不見了。”想也是如此,他必然早知是自己了。
白染說不出話來,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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