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1/4 頁)
雜毛狗嗚嚕嗚嚕了幾聲,垂著尾巴走了。
餘錫裕帶著白染一路往下走,到了河邊。白染說:“原來下邊的河邊跟上邊的景色很不一樣的。”
黃平鄉住著人的位置並不大,但與周圍的其它鄉相距很遠,所以佔地實際上很大,而河又是蜿蜒曲折流過的,所以上游下游自然會不一樣。白染之前看到過的上游的河邊,兩岸的山都是又高又陡的石頭山,只中間的窄窄的峽谷裡有河流過。這時候到了下游,山的坡度就柔和多了,在山與山的間隙裡,可以看到金燦燦的陽光。河邊還是有蘆花,被微風吹得搖搖顫顫,除此之外,連一個人都沒有。
餘錫裕說:“再往前走一點,有個地方可以看到日落。”
一路順著河岸往下走,找到一處斷崖,從中間正好看得到不斷下沈的紅彤彤的太陽。
白染說:“你怎麼找到這地方的?”
餘錫裕說:“還要找嗎?慢慢閒逛自然就看到了。”
兩個人在河邊的大石頭上並排坐下,臉頰被陽光映成了金燦燦的顏色。餘錫裕轉頭看白染,白染卻雙眼空茫,看著不知所謂的前方。
餘錫裕說:“你在擔憂將來?害怕這輩子就在這個小鄉里消磨過去?”
白染非常吃驚,看著餘錫裕說:“你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
餘錫裕說:“你還在想,‘人生到處知何似’,這一生不知道何處是歸處,對嗎?”
白染嘴巴張成了“!”形,說:“小余,我真沒看出來,原來你還會念詩?”
餘錫裕“噗嗤”一聲笑出來,說:“你魚哥哥什麼不會?我平時講話,從來沒講過四個字的成語吧?那是因為我懶得說,一樣的意思,講的字越少越輕鬆,不是嗎?”
白染一把推在他肩上,說:“不就唸了一句詩嗎?意思意思誇你一下,你就抖起來了。”
餘錫裕沒有再嬉皮笑臉,很認真地說:“其實沒什麼難猜的。你今年正十八歲吧,男孩子最志氣沖天的年紀,我呢,今年已經二十三了。來的時候也是十八,可在鄉下一待就是五年,無所事事,我做了些什麼?想了些什麼呢?”
白染心裡一緊,餘錫裕已經下鄉五年,明年就是第六年,後年就是第七年,那麼自己呢?會在黃平鄉蹲上多少年呢?
白染說:“難道都沒有什麼值得回憶的事嗎?”
餘錫裕微笑起來,看著白染,說:“怎麼沒有呢?在當時就覺得太過美好,現在回想,簡直像是我的幻想了。發生過的事,為什麼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呢?可是那個時候感覺是那麼真實,連時間一分一秒逝去的聲音都好像能聽得見。那時候我覺得,只有當時的那種感覺才是世上最真實的,或者說是人性裡最真實的,除此之外的東西全部都一點意義都沒有。”
兩個人的車站89
白染說:“你是在說談戀愛?”
餘錫裕說:“沒錯,當時愛得天崩地裂,覺得前程地位屁都不值,如果沒有那個人,一切都一點意義都沒有。可後來失去了,還是活得好好的。”
白染搖頭說:“我不能理解。我想我沒辦法戀愛的,一點那種感覺都找不到。”
餘錫裕說:“找得到找不到都無所謂的,這都不是必須的。人活一世到最後誰不是一死?只要當下活得盡心盡力,別的都不重要。也許人人心裡都有成就一番事業的嚮往,可惜每個人的力量都是一樣渺小,最後只能隨波逐流,不如專心想著過好眼前的日子。”
白染說:“你的想法太消極了,事在人為,也許我的力量太渺小,但不代表必須放棄自己的理想。我最難受的,並不是擔心前程斷送,而是找不到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地方。”
餘錫裕說:“你不是找不到屬於自己的地方,而是不肯放開心胸。你說過要把我當成最好的朋友,但還是對我有所保留吧,真的有把我當成親密無間的夥伴嗎?如果真的肯把我當成親人的,雖然我的小棚子很破爛,但那裡不就是屬於你的地方嗎。”
白染有幾秒鍾的遲疑,但很快就想通了,覺得自己太矯情,與別人相處的時候總是退縮不前,其實就是懦弱而已。餘錫裕說的沒錯,雖然他對自己這麼好,但自己一直沒有全心全意地信任他。白染很慚愧,說:“我明白了,既然現在跟你一起住在那個小棚子裡,那麼那裡就是我的家,我不應該害怕,因為本來就沒什麼可怕的。將來怎麼樣,將來再說。”
餘錫裕有些失望。他自己深愛過,所以明白,戀愛裡的人,只要有愛人在身邊,哪裡都是家。白染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