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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染說:“這樣急一陣緩一陣的反而有點招架不住。”
餘錫裕說:“話哪能這麼說?天下辛苦的工作多得是,天天累死累活的不是更撐不住?”
白染說:“那是,說起來,其實我沒吃過真正的苦,只是一直自己以自己受了很多苦而已。”
餘錫裕只好轉移話題,說:“也就是這一兩天吧,活兒幹完了,大家都要放鬆娛樂一下。”
白染說:“該不會是撲克大賽吧?”
餘錫裕說:“喲,你還瞧不起鄉里人呀?你以為你才會娛樂?”
白染說:“這可不能怪我。我都來了這些時候了,鄉里什麼也沒有,難道還能打乒乓球羽毛球?”
餘錫裕說:“鄉里閒下來的時候,晚上會放一些露天電影。仲夏是最好的時節,大家都可以順帶出來乘涼嘛。現在天氣也不算冷,不下雨的時候,大家還是很願意出來的。再往後就太冷了,不適合晚上出來了。”
白染說:“鄉里沒這家當吧,而且影片有新的嗎?”
餘錫裕說:“我們這裡是沒有,不過熱血的知識青年還是很多的,為了討鄉里人喜歡,會想方設法找來新片子,我們只要厚著臉皮出去借就行了。像我這樣的後進青年就是有這樣的好處,可以理直氣壯地放腐朽片子,大家也都可以沾光看看熱鬧,保證全都是你沒看過的,在別的地方也絕對沒機會看到的。”
有時候回憶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一點點線索的牽引就能帶出當時的情境,彷彿正置身其中。餘錫裕的幾句話立刻喚起了白染小時候的回憶。那是多久之前的事呢?也許當時自己只有四五歲吧。很東西都忘了,但偏有一些細節深印在記憶深處。夏季的夜晚,天黑了,風若有若無,腳踩在柏油路面上還有一點軟軟熱熱的感覺,影影綽綽的昏暗的街,有很多人組成的人流,其中有自己,還有一邊一人牽著自己的父母,電影院散場出來。父母談著電影裡的情節,可自己完全沒有看明白,也聽不懂,也完全記不起。那是一段與其實苦痛脫節的記憶,除了幸福愉快,完全沒有其它的雜質。
兩個人的車站114
白染說:“其實放什麼我都沒看過的,長大之後我就沒怎麼看過電影。”
餘錫裕說:“該不會說你對這個沒興趣吧?”
白染說:“說了別嫌掃興啊,我家裡條件不大好,後來根本沒閒錢看電影。”
餘錫裕說:“買電影票花不了多少錢啊。”
白染說:“可也得抵過好幾頓飯的飯錢。”
對過去的餘錫裕來說,一張電影票的價錢倒是知道,一頓飯的飯錢就不瞭解了,即使是現在,他也很難想象用一張電影票錢管過好幾頓的飯菜究竟是什麼樣。他一時搞不清,到底一直以來無病呻吟的到底是白染還是自己,他想問白染到底遭遇了什麼,但又覺得問了也是無用,不如說些別的:“我已經跟別人講好了,明天就去借放映機。據說明天的這一部是大嬸大媽愛看的愛情劇,也許你也能看得下去吧。看不下去的話,就做做我的幫手吧。”
白染點頭答應,農活還沒有結束,就已經沈浸到了由電影喚起的朦朧情緒裡。
第二天的間苗工作已經進入尾聲,餘錫裕早起沒有上工,而是帶著白染再次去了溝口村。
白染說:“放映機是溝口村的?”
餘錫裕說:“那放映機是鄰近好幾個村一起集資買的,現在正好在溝口村。幸好是這樣,不然去別的村,路還要更遠更難走。”
白染說:“那咱們這次就快點騎,爭取中午之前回來。”
餘錫裕覺得這似乎在儘量減少跟孫慧蘭相處的時間,有點好笑,說:“行啊,你可不要讓自己累趴下了。”
白染說:“上次是沒有心理準備嘛,這次不會了。”
一路顛簸,白染的腦子都顛暈了。到了黃平鄉,果然是直奔村公社。孫慧蘭見了他倆,說:“你們要的東西在那呢。”
白染一看傻眼,超級笨重的一堆傢什,心想,如果餘錫裕一個人,怎麼可能把這些東西帶回去。
餘錫裕似乎猜到他在想什麼,說:“你要是不在的話,我就開拖拉機,不過得繞遠走另外一條路,不然拖拉機開不過。”
孫慧蘭說:“騎車來有好也有不好。開拖拉機路遠,一天未見得能來回,小余還得留下來住一晚。騎車的話,可不得摔了機器?所以呀,我還找了幾塊木板在這兒,先綁上木板,再綁上機器才行。”
原本機器是有很結實的木質外箱的,如果是拖拉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