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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瞳低頭看著地面,“他……待我挺好。”
一切,不過如一張窗戶紙,這一剎那間捅開了,墨瞳突然覺得輕鬆起來。
“走了,媽。”
“瞳瞳!”
母親在身後叫。
墨瞳轉過頭,母親上前把一個小紙袋塞到他手裡。
“你喜歡的小蛋糕,水果口味的。拿著。”
墨瞳走出門,沿著馬路慢慢地往前走。手裡緊緊地捏著那個裝著蛋糕的小紙袋,突然有酸楚衝上來,生生地堵在喉間。他用力地吸了口氣。他知道自己以後有很長時間都不會回來看她了,不會了。
墨瞳茫茫然地拐進一條小巷,挺僻靜的一條巷子,等他發現有三個人總跟在他身後時,已經來不及了,身後的一個男人衝上前來,用一塊紗布捂住了他的口鼻。
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這是一間很大很黑的屋子,有一股很濃的皮革的味道,象是一間倉庫。
沒等他的眼睛適應周圍的黑瞳,邊上有三個男人慢慢地逼近了。
墨瞳無法也無暇去看清男人的面容,因為,他們的拳腳已經落了下來。
有劇痛,在他的胸腹間炸開,然後,他的整個身體都在密集的拳腳招呼下疼痛無比,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口中瀰漫著血腥氣,有熱熱的液體順著口鼻流下來。
神智開始模糊,心頭卻是清醒的。
耳邊響起那一把恨毒的陰冷如冰的聲音,“你等著吧,你等著瞧吧。”
墨瞳血流如柱的臉上綻開一點點扭曲的笑意,他想,“這樣,也好。”便陷入了黑瞳之中。
等到再次醒過來時,男人們已經離開,墨瞳的身體彷彿被生生支離,痛,火熱地升上來,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裡跳躍,肆虐,再聚攏來,一路燒到心間。
手邊,是被踩碎了的手機。
墨瞳望著頭頂氣窗上露出的小小的一角天空,身上的血流依然流個不住,一點點地帶走了熱量。
也許,這樣結束了也好吧,他想。
這種想法把他自己嚇了一跳,心中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喊,不不不不!不!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悽楚,一聲比一聲倔強。
掙扎了許久,墨瞳終於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出去。
已是午後,光線刺進眼中。
周圍環境很陌生。
他身無分文。
他用羽絨服擦掉臉上的血,再反過來穿在身上。一步一步地挪著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路熟悉起來。
墨瞳記起,周釋懷的公司就在附近。
進入鬧市,周遭驚駭詫異的眼神越來越多,墨瞳咬緊牙關往前走。
終於走到那幢大廈前,墨瞳推開門走進去。被保安攔住了。
已是六點多鐘。陳昊天跟在外地的周釋懷通了電話之後,收拾好了走出辦公室。
來到大廳時,有保安過來打招呼,說是有人在這裡等了半天了,要找他。
陳昊天問人在哪兒,保安指了指大廳一角的沙發,那裡躺著一個人。保安喂了一聲。那個慢慢地站起來,轉過臉。
陳昊天一個箭步朝他衝過去。
正好接住他軟軟倒下來的身體。
24
周釋懷坐在黑暗中。
隔著沉沉的暗色看著病床上的男孩子。
他還記得他出差去的那天,那個男孩站在門邊,對著他微微地笑。
清如水,淡如風的笑容,在暗夜裡綻開的一縷微光。
回來的時候,卻見他昏沉地躺在這裡。
有別樣的情緒水似地漫過心頭。
他曾堅信,這個孩子是一隻風箏,遠近飄搖,盡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一根細線。
這些日子裡,他掌控著與他的距離,把握著與他的冷熱,看著他小小的快樂與期盼,看著他隱隱的失望與惆悵,卻發現,那根線漸漸地不再是握於手中,而是牽絆在心中。
周釋懷對自己說,我豈是能被這樣的牽絆所左右的人?
周釋懷伸出手去,輕輕撫摸著男孩的面頰,觸手處有無限的涼意,他把頭低下去,聽他清淺的呼吸。
床上的男孩輕輕動了一下,發出一點含糊的呻吟。
周釋懷擰亮了床頭的小燈。
剎那間,面上又罩上了那溫和無害的表情,成熟而老道的,水火不進的,周密得那麼真實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