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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律一轉身把張小陽丟在原地,全他媽跟他作對,全他媽是好人,全他媽一個階級第三世界,就他法西斯希特勒吐口氣兒都該被剝皮抽筋。以前他玩吧所有人都說他不上心,這回上心了又怨他毀人不倦,還是不信他陳律能改過自新。
“沙鵬,”陳律提腳去追,把沙林他哥攔住,使勁一抹臉,拽過沙林擋在身後,“你不用去求證了,沙林這半年住我那兒,他掙的錢全寄回了家,他沒幹壞事兒,”那兩人全給他說得愣住,沙鵬半張著嘴沒出聲,沙林則盯著腳尖,肩膀抽了兩下。“這裡邊原因太多,我一下給你說不清,你信你弟弟一次,他幫不了家裡多少,可一直在拼命想減輕你們負擔,你是他哥,不能這樣對他。”
“陳老闆,”沙鵬像被針扎的皮球,漏了氣兒,言辭變得婉轉無奈,“沙林幾斤幾兩我知道,他天生不是幹大事兒的人,家裡也不指望他能成才,只求他規規矩矩過日子,他和劉家訂了親,這事兒你也知道,我爸年紀大了,想看著倆兒子都成家立業。沙林心浮,老琢磨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他還小不懂事,我們大人不能由著他這樣繼續做夢,他壓根不適合北京,也闖不出個頭來,在這兒只有遭罪的份。他能賺錢全託了你們。。。我謝謝你們看得起他,可他真不是那塊料啊。。。。。。”說著,男人雙手合十給陳律作了好幾個揖,眼眶隱隱泛紅。
陳律心如刀絞,扭頭去看沙林,還是安靜地垂著臉不說話,呼吸很輕,可是陳律感覺得到他的痛苦,沒有一個人肯對他刮目,儘管他已經很努力很努力。
“沙林,”陳律叫他,“你想留在北京麼?”
點了點頭。
“留在這兒你想做什麼?”這些話有無數次機會問出口,可連自己也忽略了,也以為這孩子沒有夢想,沒有追求。
很久,沙林才輕輕的說,“想學照相。”
“那就是做攝影師對嗎?”陳律替他說出來。
沙林抬頭,看了看他,不安地眼裡閃爍一束微弱的光芒,然後又點點頭。
“行,”陳律笑笑,差點就抬手揉他腦袋了,硬是憋了回去,轉身對沙鵬說,“你弟弟有志向,也有天賦,你不能給他個機會證明自己麼?”
沙鵬慘淡一笑,從兜裡摸出支菸,陳律趕緊給他點上。“攝影師?你真想做?就為這個不肯跟我回去?”
沙林猶豫了一下,剛要搖頭,陳律忙搶過話,“是是,沙林一直在影樓學照相,照得可好了,他在北京就為了學這個,不為別的。”
“那婚事怎麼辦,爸本來要你年內結了,劉家人也在催,你真想長留北京他們也不同意。”
“沙林才剛滿十八,再等兩年沒關係,”陳律腦子無比清醒,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彷彿拼命彌補從前犯下的錯,什麼都可以捨棄,包括那傻不愣登的孩子。沙林一聽就緊張起來,抓著陳律的袖子,半個不字剛從喉嚨裡擠出來,又給陳律的聲音壓下去。“大兄弟,你怎麼著也不能毀了你弟前途吧,他在北京掙了錢回去不是給你們長臉麼,在劉家人面前也能挺直腰板不是?”
沙鵬想了想,終於開了金口,“行,那我再給你拖半年,掙了錢就趕緊回來,爸那邊我去說服,你可給家裡爭口氣,別學壞了。”
“有我守著,不能學壞不能學壞。”陳律立馬拍胸脯保證。
張小陽站在遠處冷冷看著,瞅垃圾一樣瞅了陳律一眼,走開了。
那晚陳律把沙鵬送到下榻的旅館,又和他聊了幾句,無非是些關於沙林給陳老闆添麻煩了之類的客套話,陳律跟著賠笑,不時用眼角去瞄沙林,那孩子還在犯傻,耷拉著頭不出聲。
兩人回到家,陳律滿頭大汗,四肢無力,甩了鞋就倒沙發上。沙林一個字也不說,默默去拿杯子倒水,然後捧到陳律面前,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陳律閉上眼,他不知道沙林什麼時候讓他弄成這樣了,他有什麼權力,有什麼能耐。
“沙林。。。”開口才發現聲音有些顫抖,陳律招手讓他坐到跟前,擼了擼頭毛,“我錯了,我不該那麼霸道,不該干涉你的自由。”
“沒有,”沙林忙接過話,慌張地搖頭,“你對我好我知道,你給我買好吃的好穿的,還帶我去看電影,”
陳律笑著搖頭,“那對我來說很容易,那樣的好再給十個人也沒問題,你還不懂什麼是真正的好。”因為得到的一直太少太少,就會輕易把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