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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阿姨。”
他沒有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他想,如果她轉告了秋陽,秋陽自然知道是誰。所以掛了電話,他便跨上馬一陣風似的去了老林,因為陳順軍和援朝,還有啞巴叔都在那兒。
天空中緩緩浮動的雲朵在風的塑造中不斷變換的形狀。他站在陳順軍的墳冢前,心裡有很多話都想對這個好兄弟說。可一切都被淹沒在了沉寂之中。望著那霧山的雲煙,靈魂出竅一樣的靜立了很久。就那樣用沉默嚴肅的方式與霧山以及那個優美的傳說和山腳下的那一潭溫暖的泉水告了別。
同年初夏,邱石終於拿上自己的材料,登上了返城的車。當車緩緩啟動時,他再一次回頭望著霧山的方向,直到視線被徹底阻斷。
☆、第五章。逐流4
邱石,夏雪琳,于娟……這是岡壩顯最後一波回城的人。
一行到了成都天已大亮,幾人滿臉倦意地下了那送他們返城的大篷車,又趕著時間去買了當天回各地的火車票。
候車大廳中,夏雪琳左手緊扣著邱石的右手,頭靠在他的身邊,不斷地傳遞著溫度。邱石說要去外面給她買了幾個包子,想著這一路也沒好好吃過東西,可她現在哪裡還有心思想著吃食,只一再地拖延分別的時間,一刻也不讓邱石離開半步。
夏雪琳的家在漢州市,一個位於川北的小城市。所以她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暫時與邱石分開。就算她想要不顧一切地跟邱石一道去重慶,也得回到漢州辦理回城的手續和檔案的移交。這是她必須要走的形式,否則她就不算是回到了城市。
發車時間一到,大量的流動人口都不約而同地淤積在各個車站裡。夏雪琳那嬌小的身影很快被擁擠的人流給吞沒,邱石孤零零地站在車站的候車大廳裡。
看著回家心切的人們那一張張生動而樸實的臉,他感同身受著那發自心底的迫切心情,這是他經歷的最驚心動魄的旅程。層層疊疊的人體堆滿了所有的車廂,即便炎熱的氣候把惡劣的環境烘烤得更加糟糕,也絲毫不能銳減心裡那渴望重逢的期待。周圍充斥著各種聲音和氣味,人跟人接踵摩肩親密無間。同行的乘客從上車就在抱怨,他也跟著罵。但這所有的困苦在他看來都是很值得,因為回家的意義絕不僅限於對家人闊別八年的想念。更多是對某人即將到來的喜悅和悸動。
列車到站,已近黃昏,可因連日陰天所以這本該晚霞漫天的時間卻是天黑了一半。站臺處的黃色大燈照映那大批大批的人從車廂裡魚貫而出。邱石站在人群中情緒激昂,急不可耐的眼睛到處尋找著自己印象中所熟悉的那張面孔。可當這趟車的人都在氣勢磅礴的迎送聲中慢慢地消失在了視線裡,他卻還站在那空蕩蕩的月臺上,等著來接他的人。
秋陽沒有來,他母親和繼父趙慶書也沒有,似乎自己真是被遺棄了一般,不由悲從中來,又好強地將那悲切化成一腔的憤怒,遂又提起自己的行李鋪蓋離開了車站。
一個人回了家,家裡沒有人,他知道母親田偉芸這個時候應該是在軍醫院的辦公室裡,或者是手術室里正給某個病人開刀,繼父不知忙什麼去了。離家多年,第一次回家便遭遇瞭如此冷淡的對待,心裡更不是滋味。想想越是氣惱,扔了手裡的大包,他氣匆匆地往醫院衝去。
田偉芸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在想兒子。這會兒剛剛做完一個開胸的手術,出了手術室,回到辦公室裡休息,準備一會兒就下班回家去。可人還沒坐
穩,身後的門哐的一聲給推開了。只見一個那高大黝黑的身影站在門外,她一下子嚇傻了,以為是瑞安從朝鮮回來了。她整整呆滯了幾秒中,才結巴道:“你找……”
八年的高原生活讓邱石徹底變了樣,長高了,面板又黑了,濃密的鬍渣子沿著腮幫糊滿整個下巴。他一臉怨氣地看著辦公桌後面的母親,仔細打量了一陣。母親的樣子沒變,還是那件白色短袖大褂套著綠色的軍裝,還有那副銀邊鏡框的眼鏡。就連那坐的姿勢都還是從前的樣子。回家沒有人迎接,到家又回不去,結果到了這兒又被人當成一個陌生人,換了誰都會有氣。
他喝斥道:“為什麼不去車站接我?”這本是用來質問秋陽的,不過現在不見人影,只有暫時把脾氣撒在母親的身上。
聽著那渾厚略帶沙啞的聲音田偉芸這才認出了自己的兒子。她立刻站起來,緩了緩神兒,表情恢復喜道:“沒人跟我說你今天回來,你們大隊沒說呀。”
邱石一屁股坐到旁邊的沙發上,像個小孩兒一樣使著性子說:“別人爹媽都去接了,就我他媽是個沒人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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