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頁)
。
關了燈,黑暗中兩人都沒睡著。
邱石翻來覆去,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說:“你睡了嗎?”
秋陽說:“還沒。”
邱石緘默了一會兒,又說:“你寫過檢查嗎?”
秋陽說:“沒有。”
邱石說:“你這人真失敗,人一輩子哪能不寫檢查呀。檢查是個好東西,它能夠讓你在錯誤中反省自我,發現自我,同時在發現的過程中不斷地修飾和完善自己的人格。我真為你們這些沒有寫過檢查的人悲哀。”
秋陽說:“你寫了那麼多檢查,我也沒覺得你的人格有所昇華。”
邱石辯駁道:“你瞭解我多少啊。”
秋陽說:“你不就是想讓我幫你寫檢查,不用說這些繆論。”
邱石說:“你這人就喜歡多想。別自作多情了,我要讓你幫我,那不是找死嘛。就你一個從來沒寫過檢查的人,沒準兒這東西該用什麼格式你都不一定知道。”
秋陽咯咯地
笑起來。
邱石說:“笑吧笑吧。最看不慣你們這些自詡清高的人,以為自己有多大能耐似的,充其量就只會用這種陰陽怪氣的方法諷刺別人,特別惡劣,鄙視你。”
秋陽一邊忍著笑,一邊說:“我沒有諷刺你。自以為被別人諷刺嘲弄的人,其實就是一種自我否定和自卑的表現。”
邱石轉頭過來,說:“你還來勁了是吧,你信不信老子把你身上的衣裳給扒嘍,把你扔屋外頭涼快去。”
秋陽睜開眼,表情淡然地說:“一般在事實面前感到羞愧的人才會使用這種愚蠢的方式來掩飾自己的卑微和不堪。我理解你。”
邱石坐起身來,叫喊道:“不過就是一檢查的事兒,你哪兒來這麼多廢話。再說了,這苦還不是為了你才吃的,你良心遭狗啃了……”
話沒說完,秋陽起身一把捂住邱石的嘴,壓著自己的嗓子眼兒說:“你嚷什麼,不知道的以為我們吵架呢。”
邱石甩開秋陽的手,說:“廢話,這不是吵架是什麼?你看你說那些,是人話嗎!從一進屋又是嫌我這兒髒,又說我傻說我笨……”
秋陽小聲說:“我沒說你傻呀,你別像個小孩兒無理取鬧行嗎。我錯了,我道歉好嗎?我不該說那話。檢查我幫你寫,總行了吧。”
邱石見秋陽服了軟,這是他第一次看秋陽這個樣子,心裡暖暖的,但又受制於情緒無法轉瞬變化,於是只冷冷地說:“誰要你幫。再說了,你會寫嗎?”說著,他又躺回到床上,側身背對著秋陽。
秋陽想了一會兒,自言自語地說:“檢查就是要把自己寫得越混蛋,越不是東西,這就越容易過關。”
邱石還在生著悶氣地說:“那照你的意思我該把自己寫成一個反革命分子,這沒準兒就能讓徐書記他們放過我?”
秋陽思考著說:“這不好說,但被抓起來批鬥倒是很有可能。”
說完邱石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聽到這笑聲,秋陽知道,氣消了。
上午,那破了一塊的玻璃窗外一道陽光落在邱石的臉上,他睜開眼,床上只有他自己一人。坐起身來,伸個懶腰,打了哈欠,環顧四圍。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被收拾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那爐子裡的火還燒著,只是許久沒加碳,眼看著就要熄滅了。他起床下地,穿好了衣服,忽然眼角掃瞄到一疊紙,上面密密麻麻寫著字兒,首頁上面非常醒目地寫著三個字,檢察書。
☆、第二章。湍湧5
一片蒼茫中,這些從城市裡來這兒的人都各自遵循了這不得不承受的生存法則。什麼是這裡的生存法則?原始荒蠻社會中的弱肉強食嗎?不是。在文明的發展中,法則是一個約定俗成的規則。而如今這規則的操縱者是黨,所以,當今就是黨需要你去哪兒,你就得去哪兒,黨說你有罪,你就無可辯駁。黨說岡壩值得他們獻出自己的青春,那就只能把自己的理想,自己的靈魂以及肉體都獻給這一片廣袤的土地。
時間不論在什麼樣的法則中,它總像是一劑醫治精神百病的良藥,不管你是被迫背井離鄉而因此懷念家人,還是無法擺脫在成長中積澱的習慣,從而無能一時間就適應新的陌生環境,又或者對這突如其來的勞作而感到由衷的沮喪,它都能夠在一定範圍內化解這些情緒上的不良反應。
秋陽和這裡所有的知青都一樣,只是被動地接受了這樣的法則。他的不良反應是什麼?想念母親,亦或者對從未謀面的父親的揮之不去的揣測和好奇,還是他煩透了那些與牲畜為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