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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兒,一哂,“人不能沒有家人,但是未必是有血緣關係的才能叫家人,也未必一定是領過證的。你也知道孟叔這些年捐助了很多災區的孩子,每天跟他們寫信,他們都是孟叔的親人,都管我叫乾爹,明年就有一個要來上海讀大學了。還有你們蘇家的幾個孩子,孟叔都把你們當親人看。夠啦,夠充實啦。”
蘇黔垂下眼笑了笑,嘴唇微微顫動著,半晌才說出一句:“謝謝你,孟叔。”
老孟說:“孟叔算上你們還有那些山區裡經常給我寫信的孩子,兒女有一籮筐,不愁。我倒是覺得先生該找一個伴了。其實我看得出來,先生過的很孤單,很需要有人陪。先生老說我偏心小楊,其實不是的,怎麼會呢,我是看著先生長大的,我跟他才認識多久。其實我一開始也覺得男人應該找女人,兩個大男人算怎麼回事?可是後來我看小楊跟先生相處,漸漸地也看開了,就像我幾十年沒討老婆,只要有家人,不一定非要是老婆,如果他能把先生當家人,他是男的女的也沒什麼關係。”
“我……”蘇黔剛想說什麼,卻聽老孟繼續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
“你和小楊在一起的時候,孟叔看他經常纏著你,我說這話你別生氣,你雖然看起來很煩他的樣子,但從來也沒看你真的趕他出去。我就想,你是不是對小楊也有那麼點心思。後來我看他對你也真的是越來越有心,尤其是你病了以後,我就慢慢覺得,男人跟男人其實也沒啥,有的時候以前小汪不能陪你做的,不能理解的,換成是個男的,倒是少了很多麻煩。”
蘇黔哭笑不得。當年楊少君雖然會三不五時地跟他作對故意氣他,但在外人面前裝孫子的本事高的跟什麼似的,按他的說法是在別人面前得給足蘇黔面子。所以他們房裡到底都發生些什麼,老孟根本不知道,老孟看到的就是楊少君每天嬉皮笑臉地圍著蘇黔轉,蘇黔總是一副趕蒼蠅的樣子對他惡言惡語。要是老孟知道《bless are the sick》這事,估計要第一個撩袖子把楊少君揍得哭爹喊娘。
老孟說:“我又說多了。我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啊,我就是怕先生一個人太寂寞,巴不得你快點找個伴。哎哎,早些年我還希望小汪跟你和好,偷偷給她打電話勸過她幾次,後來來了個小楊。不過也不一定是他們,還是先生自己喜歡最重要。我看隔壁小區辦了戶人家進來,一家三口,有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厲害,在美國讀到博士後啦。我偷偷去調查過他們家,家世門戶都好,姑娘還沒嫁人。我就想著什麼時候跟你提,哎哎,今天正好找到機會了。”
蘇黔聽他越說越離譜,嘴角狠狠抽了一下,抬手製止道:“行了行了,孟叔,我先去洗漱,你去幫我叫個護士來,等會就開始做檢查吧。”
老孟這才消停了,腿腳利索地出去叫人。
因為這天蘇黔要做胃鏡,所以早飯不能吃,連水都不能喝,空著肚子捱到檢查。做胃鏡能查出具體的出血部位,但這可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好半天蘇黔才從手術室裡出來,臉色難看得很,一會兒捂著胸口,一會兒扶著喉嚨,一副要吐不吐的噁心樣。
老孟把他送回病房裡,蘇黔有一陣連話都說不出來,不過過不了多久就恢復了。老孟弄來淡鹽水給他漱口,他總算舒服了一點,躺下睡了個午覺,老孟回去給他弄流食。
做完胃鏡以後兩個小時才能吃些流質食物,蘇黔一覺醒來,老孟已經把燉好的湯和稀粥都放在床頭了。也許是因為生病的關係,連帶著心靈也隨著身體變得脆弱,這兩天蘇黔格外多愁善感,床頭一陣陣清湯的香氣傳進他鼻子裡,他鼻子又是一酸,翻了個聲,看著正忙碌於整理東西的老孟,輕聲道:“孟叔,你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過了這陣子,你出去度個假吧。”
老孟停下手裡的動作,詫異地看著蘇黔。蘇黔勉強對他擠出一個微笑:“你……辛苦了。”只消一句話,兩個人的心裡都一清二楚。
老孟慈祥地笑了,笑的臉上皺起數道褶子:“哎,好,那你放我一個月的假,我想去廣西和內蒙走走,看看我幾個乾兒子和乾女兒。”
蘇黔輕輕嗯了一聲。
喝完了老孟親手燉的湯和粥,蘇黔說:“孟叔,你今天早點回去休息吧。”不等老孟反駁,又道:“前兩年那麼可怕的病我都熬下來了,你別還拿我當孩子,胃出血而已,手腳都能動彈,最重要的是腦子清醒,我不用你照顧。”
老孟猶豫:“那……我先回去一趟,把小囝接來看看你?”
蘇黔搖頭:“他最近功課挺多的,不要總讓他跑醫院。過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