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看我。
韓暮雨抬眼看向氣鼓鼓的我,然後,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只是一把骨灰而已……骨灰不會有感覺,有感覺的,是我們這些活著的……活著是辛苦,可是不活著,怎麼知道以後會不會有好事兒發生呢?”
我聽著他自言自語般的話,沉默下來。
顯然,死絕對比活著要容易,人們怕死,其實死亡本身沒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死亡讓一切止步,斷絕任何變化的可能性,無論變好還是變壞。
所以,摸爬滾打也得活著,忍氣吞聲也得活著,只要能不死,就得活著,為了感受日後那些紛至沓來的好的壞的命運的無常。
我呆坐了五秒鐘,直到韓暮雨問我,“安然,你懷裡一直抱著的是什麼啊?”
“啊?”我這才想起沒來得及拿出手的羊絨衫,“這個是給你的。”
我遞給他,他接過去看了看,“毛衣?”
“啊,我們單位發的,我穿著有點大,我想你比我高點兒,應該正好你穿,就給你拿過來了,你回去試試。”
“你把毛衣給我你穿什麼?”
“我還有好幾件呢。”
韓暮雨輕輕地摸著還未開啟包裝的羊絨衫,眼神輕輕軟軟的,卻在一番打量之後,又推回給我。
“安然,”他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措辭,最後,他看著白色的桌面,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其實,你不用可憐我。”
我先是一愣,下一刻就急了,“韓暮雨你說什麼呢?誰可憐你了?你多狠啊,多大的事兒都能自己擔起來,什麼苦都受得下去,不靠爹媽不靠關係自己養活自己還養活家裡,你有什麼可憐的,我安然有什麼資格可憐你啊?我工作都是靠親戚給找的,被人說兩句不順耳的就尋死覓、活怨天尤人,長這麼大沒做過一件見義勇為、揚眉吐氣的事兒,我還可憐你,我麻煩你可憐可憐我吧!”
韓暮雨被我連珠炮似的一大串說辭給鎮住了,他疑惑的看著我,似乎是沒聽明白。
我被他看得有點囧,直接拿起羊絨衫塞他懷裡,佯裝生氣地說道:“我去買點飲料,你好好反思一下吧!”
我拿著一杯冰可樂和一杯熱果汁回來的時候,韓暮雨已經把羊絨衫的包裝開啟了,他只輕輕抽出一個邊兒,手指摩挲過灰藍色的毛料。
我把果汁放在他面前的時候,隨口問道:“手感怎麼樣?”
“恩,很軟很滑,你們銀行發的東西就是好。”
“當然了,純羊絨的!拿回去再看吧!先把果汁喝了。”我把紙杯上的蓋子幫他開啟。
我一直明著暗著注意他的表情和舉動,所以,在他端起杯子又放下的極短的過程中,右手輕微地顫抖以及眉頭的一蹙而舒,都分毫不差地落進了我眼裡。
“飲料很熱!”他說。
我先一步在他收回手前抓住了他的右腕翻轉過來。
簡直慘不忍睹。
手指和掌心分佈著大片的水泡,除了大拇指外的四指指根處全破了,露出紅肉,因為胳膊被拉伸的關係,他的手臂從袖子裡露出了一小截,隱約可以看見數條青紫的瘀痕。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沒那麼簡單,他可以輕描淡寫的說那個事件,卻要一分一秒的捱那個過程。
“你,你手傷了怎麼不說啊,還有胳膊上?”我真的有點兒急了。
韓暮雨縮回手去,“沒事兒,手上的泡和破皮都是拆路地時候拿磚塊磨的,胳膊上是竹竿抽的,村裡人也怕真把我打壞了,所以就是拿細竹竿打了幾下!”
靠,這還是怕打壞了?這還不算打壞了?
“你就這麼忍著,好歹去上點藥啊?”
他手上的水泡很多都破了,還有那些破皮露肉的地方,碰到熱東西肯定疼得不行。
韓暮雨答道:“不用,很快就能好,你去找我的時候我正拿針挑水泡呢,對了,回家的事情我沒跟別人說,就告訴你了,結果,你這脾氣……”
“我脾氣怎麼啦?”我瞪著他,“你根本就是不拿我當朋友,傷成這樣了都不跟我說!”
我故意睜大眼睛揚起下巴,一副興師問罪樣兒。他有些無奈地看著我,眼神搖晃幾波,沒有任何徵兆地、沒頭沒腦地,他就笑了。那個笑容極輕淡,只是嘴角稍微那麼一彎。很神奇,似乎他周圍的空氣都起了漣漪,一圈一圈漾開,漣漪中心則倏地冒出青蓮一隻,當他笑意盈盈地轉向我時,我幾乎看到虛空中蓮華千重,無限綻開。
他說:“安然,就算我告訴你我受了傷,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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