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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還勞煩你來機場接我們,實在讓我不好意思。”沈逸薪對趙廠長客氣說道。
趙廠長大約五十多歲,笑容憨厚親切,“我們廠子那地方又遠又偏,不好找。我尋思著還是應該來接你們。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嘛。”
“趙廠長,您就叫我小文吧。”文子啟謙虛有禮地說。
由於中川機場距離蘭州市區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三人不再耽誤,坐上夏利離開機場。
東方旭升的裝置生產廠位於蘭州西固區的遠郊,林組長所在的醫院則是市裡的一間區級人民醫院。
趙廠長把著方向盤,說現在天兒晚了,過了醫院的探視時間,要不先到市裡的酒店住下,明天一早再去醫院。沈逸薪聳肩表示住哪兒無所謂。文子啟沒想太多,建議住廠裡的招待所,因為能順便參觀工廠。趙廠長用粗嗓音呵呵笑著說好。
夏利直接開上延伸至茫茫遠方的高速路。車燈照射的範圍裡,路面的白色標記的實線和虛線快速闖入視野,緊接著又後退消失。高速路兩旁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盞高高直立的路燈,一晃而過,車影不斷被拉長和縮短。
趙廠長和沈逸薪熟絡地閒聊。趙廠長這人羅嗦,沈逸薪說一句簡短的,趙廠長絮絮叨叨一堆長的,簡直像周星馳電影大話西遊裡的唐僧。文子啟沒插上話,不過一大輪嘮叨聽下來,大致知曉事情的經過:那天廠裡管理人員臨時開會,會議結束在晚上七點多,趙廠長和林組長開車去了附近集市的一個燒烤攤子吃宵夜填肚皮。沾滿孜然的羊肉串啃到一半,黑夜裡不知從哪兒晃出一個人,拿著一個深綠色玻璃啤酒瓶,往林組長腦袋上咣噹一砸,接著拔腿就跑。林組長被送去醫院,頭部傷口止血、清創、縫合。林組長認為只不過是皮外傷小事一樁,本打算當晚回廠裡,但趙廠長為保險起見,堅持著要林組長住院幾天。
文子啟的心籠罩上疑惑的薄紗,趁沈逸薪與趙廠長說話停頓的空隙,似隨意地插一句:“趙廠長,近段日子廠裡一定很忙,開會都開到晚上了,太辛苦你們了。”
趙廠長一愣,聲調有些慌亂,“呃、是啊、都晚上了,不辛苦,呵呵。”
文子啟坐在後座,瞧不見趙廠長的神色,抿一抿唇,望向身側的沈逸薪。
沈逸薪的神情毫無變化,只有金絲框眼鏡玻璃片後面的眸光稍稍波瀾一漾——某個想法經過他的腦海。
文子啟思量了一會兒,始終按捺不住心中疑問,開口道:“趙廠長,你們那天開會——”
工程師的一句話沒問完,手被旁邊的人悄無聲息按著。
沈逸薪的淡定目光在文子啟的臉上含蓄流轉,以眼神示意不必問下去。
“啊?你剛問啥?”趙廠長轉著方向盤打了個右拐,沒反應過來。
文子啟平靜道:“沒什麼。”
上了年紀的夏利搖搖晃晃地行駛一個多小時,到達蘭州市區,又過了近一小時,才到達生產廠所在的西固區遠郊。
這片區域沒什麼路燈,偶爾有零散的昏黃燈光從路旁那些簡陋磚土房屋的小窗中灑出。
投射前方的車燈照亮一條筆直的瀝青路,不多久,夏利的車頭偏了個角度,停在路旁。車燈的光照範圍中出現一扇雙扇大鐵門。鐵門的兩旁是同樣高的圍牆,懸掛著一塊不鏽鋼牌,光線範圍內可見不鏽鋼牌豎著排列“東方旭升”四個字。
趙廠長下車,掏出鑰匙開啟大鐵門,上車將夏利開進門內,又下車,非常謹慎地重新鎖好大鐵門。
夏利駛進廠區內部,拐兩個彎,在一幢三層高的樓前停下。
“招待所到了。”趙廠長介紹道。
深夜的風勢更大,四周樹木被颳得嘩嘩地響,黝黑的樹影胡亂搖晃。工程師坐在車裡不覺得冷,一下車,立馬被風吹得打了個寒顫。
“明早八點半我來接你們,然後去醫院,正好到上午的探視時間。”趙廠長提議,接著向招待所值班室那位睡眼惺忪的值班人員交代了好幾句,翻來覆去地羅嗦說著安排個三樓的房間,環境好些,好不容易交代完畢,朝沈逸薪和文子啟揮了揮手,開著車走了。
三樓雙人房的房間尚算寬敞,兩張床並排擺放。靠牆側有一張長書桌,木複合板材料,表面塗黃色油漆,極普通的那種。沒有行李櫃,沒有衣櫃和西裝衣架,沒有電視,只有白花花的牆壁。照明所用是傳統的長條日光管。
房間附有一個小陽臺,大約兩平方米。郊區的夜空星光明媚——既無高樓大廈遮擋,也無霓虹燈的干擾——清清淺淺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