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第3/4 頁)
“等你從甘肅回來,我們再說吧。”
從此,人生的道路分岔。
曾經的念想自己面前直直摔碎破裂。
夢,轉醒了。
年輕的工程師忽而惻然。
——倘若當初那句話坦白真切說了出來,如今一切是否會截然不同?
夤夜時分,孫建成開著自己的那輛馬自達來到西單,拐進一條路口,熄火停靠在路邊。
這條小路異常冷清,四周黑漆漆,悄無聲息,靜得嚇人。一盞路燈投射出微弱的光,燈絲大概出了故障,一顫一顫地閃,似極了鬼片裡醞釀恐怖氣氛的場景。
孫建成搖下車窗,點燃了一根紅塔山。他深深吸一口,隨後吐出一大團煙霧。
太過安靜了,他的耳朵裡反而滋生出一種嗡嗡的鳴音。
孫建成接連吸了幾大口煙。煙尾積了一小柱菸灰,隨著手一抖,幾點菸灰跌落在肥胖的手背。
“TMD!”孫建成吃痛,不禁怒罵道,伸手出車窗彈乾淨了菸灰。
這條路不寬,沿街商鋪全打烊關門,只剩下一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7…11”便利店還燈光明亮。
要不要去買罐啤酒呢?孫建成琢磨著。
他喜歡喝酒,尤其是啤酒。紅酒白酒,二鍋頭馬爹利,都不夠啤酒深得他的愛。
有點苦,有點辣,還有點澀,他最喜歡這口味的啤酒。冰鎮的更好,喝進肚子裡,從食管到胃都一路的清涼放鬆,說不出的舒爽。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喝啤酒,孫建成自己也不大記得確切了,只記得第一次喝酒是在一個夏季,一個炎熱如火的夏季。
那是一個暑假,東北罕有的高溫八月。初中二年級的孫建成還不胖,乾瘦瘦的一個農村娃子,跟著一群同樣生長在農村的同學齊齊來到縣城找暑期工。大家謊報了年齡,都說自己有十六歲。其他同學找到的均是製衣廠和汽車修理廠的工作,惟獨孫建成只獲得了一份站在街口為新開張飯館派傳宣傳單的工作。報酬低,又辛苦,要上午一直派到下午。火辣辣的中午,僅有半小時讓他吃個饅頭喝半瓶涼白開來填肚子。
那時候和孫建成一起派宣傳單的還有另一個男孩,比孫建成大一歲,父母在縣城裡打工,自己也趁著暑假沒課來賺點錢。那男孩幹了一個月就幹不下去。辭工前的一箇中午,他請孫建成喝了啤酒。當老闆娘從冰箱裡拿出一個青綠色玻璃瓶,撬開瓶蓋,插上吸管,遞到孫建成面前時,孫建成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大口。
咳咳咳,孫建成人生頭一次被啤酒的苦辣嗆到了。那男孩自己也買了一瓶來喝,拍著孫建成的背,說,以後長大了,是個男子漢的都要會喝酒。
孫建成相信了,奮力將那一大玻璃瓶啤酒灌下肚裡。
冰鎮的啤酒下肚,喉嚨雖辣,但渾身清涼無比。孫建成長長打了一個飽嗝。
往後,每年暑假,孫建成都會跟著同學們來到縣城打工。在暑假結束,辭工離開前的一箇中午,他都會買一瓶冰鎮啤酒給自己。
漸漸的,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喜歡上了這種自己曾經認為難喝的飲料。或許,是因為它給自己帶來一種解脫的感覺——解脫炎熱,解脫艱辛打工,解脫痛苦。
一個男人從“7…11”便利店裡推門而出。叮鈴鈴的開門音樂飄蕩在寂靜冷清的街道上。
孫建成的思路從記憶中抽離出來,回到當前的現實中。
“操,那傢伙怎麼還沒到?”孫建成瞅了一眼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過去催促催促。
香菸頭的菸灰又落了幾點在他的西裝褲上。孫建成一邊罵三字經一邊把手機往副駕駛座一扔,騰出手來拍掉褲腿上的菸灰。
菸灰拍乾淨了,可惜筆挺的西裝褲被燙出了三四個黑點。孫建成洩氣似地仰靠在座椅上,瞧了瞧那手機,一扭頭,狠狠地繼續抽菸。
“這日子越過越操‘蛋了。”
三年前,原本任職於東方旭升銷售部華東區的他受到康鑫事情的牽連,被迫跟著韓光夏調動去華北區。
華北區,華北區,簡直跟開荒似的。剛開始時非常艱難,市場打不開,客戶關係沒建立起來,而華北區的同事們還零零星星地明譏暗諷。頭一個季度,一個訂單都沒拿到。韓光夏不急,輕描淡寫地表示,因為是前期準備階段,所以暫時沒有訂單。但孫建成急,十二分的急。他老家東北,自己身在華北,多麼近,家裡人希望他常回家。可是沒有銷售提成,工資低得可憐,他不敢回家。一回家就意味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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