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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時間不早了,我不耽誤你了。”雷承凱朝窗外復外大街的方向指了一指,“你也回去吧,你們公司的人來接你了。”
文子啟離開副行長辦公室後,雷承凱的目光落在了桌面的檯曆上。
天光不明朗,淺灰如塵的陰影裡,那頁原本被翻了過去的四月份頁,又出現在了正面。
雷承凱瞪著自己親筆寫上去的“馮浩”二字,沉默地抽菸。
工程師一邊等候電梯準備下去首層,一邊琢磨著是誰來接自己——知曉自己來了宸安銀行總行的人只有何嘉,但何嘉帶著要維修的伺服器回去了,不會這麼快折返。
電梯門緩緩合閉,啟動的一瞬間,重力加速度改變。工程師驀然感到一陣眩暈,一手撐住了電梯內壁,才不至於摔倒。
身子不舒服,果然不適合外出工作,工程師抬手撫上滾燙的額頭,深為感慨。
持續數秒鐘的下降後,電梯降落到首層,門開啟,發燒中的工程師頭重腳輕地走出來。
頂壁的大型金色水晶燈安靜高懸。諮詢臺已經換上了一臺新的固話,辦公秩序也恢復了正常。
工程師抬頭看向大堂牆壁上懸掛的圓形大鐘。視線範圍內的事物一時清晰一時朦朧,他眯著眼仔細瞧了一小會兒才瞧清楚時間——原來快中午十一點了,得回家好好歇息。
行至大堂的旋轉門前,文子啟在迷濛的視線中終於看清了來接自己的人的身影——深亞麻色頭髮,斯文瀟灑的金絲框眼鏡,頎長身軀倚著車門,面上洋溢著狐狸般的得意微笑。
文子啟浮出驚喜的笑,加快幾步推過旋轉門,來到對方面前,“逸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金屬黑保時捷停在大樓首層正前方,上面有外突的弧形簷沿可遮陽避雨,方便客人上下車。“白凌綺告訴我的。何嘉那小子一早來了這,沒回公司,不知道你請病假,居然叫了你來幹活。”沈逸薪撫摸著文子啟的柔軟頭髮,“你也是的,不告訴他你今天不舒服,硬撐著來。”
“我聽他電話裡說是宸安銀行,想想就還是來了……”工程師覺得頭腦的眩暈正在愈發加重,撥出的氣似乎也帶了發燒的灼熱溫度,“我見到雷副行長了,終於和他修好關係了……”
沈逸薪發現文子啟的面色不對,順勢一摸他的額頭。
“子啟,”沈逸薪沉下嗓音,道,“你的額頭很燙。”
“我沒事……昨晚吹了風,有點感冒而已。”文子啟低頭——兩個大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摸來摸去的總不大好,他稍稍側開一步,躲避著沈逸薪的觸控。
恰巧在此時,另一隊人從宸安銀行的首層大堂往外走。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高軒、步履穩健的男人,偏深的小麥膚色,穿一套剪裁合體的炭黑色西服。他推動透明的玻璃旋轉門,率先大步邁出宸安銀行。
跟在這個男人身後的,有兩人:一位墨綠色西裝套裙、幹練短髮的女子,以及與女子並肩的一個表情相當不耐煩的年輕人。他們倆忽然停步在大堂內——女子在單肩包中翻找著什麼東西,年輕人則在她旁邊湊著瞧——兩人都沒過旋轉門。
旋轉門外的高個子男人察覺到身後二人沒跟上來,於是停下腳步轉身,望向與自己相隔著一座門的距離的男女同事。
那男人這麼一轉身,令文子啟辨清了他的容貌。
——韓光夏。
剎那間文子啟渾身僵硬,直直注視他。
疏離雨水的冷冷清氣充滿天與地之間的空隙。
相隔著不足百米的距離,韓光夏似乎感受到了別人的注視,也朝他望去。
遍天遍地的微濛雨霧,彷彿在感慨人世沉浮,時隔經年。
三年的音訊全無,三年的悲歡喜樂,三年的陰晴圓缺。
韓光夏凜然獨立,靜靜凝望著文子啟。
如同以前仍為搭檔時候的無數次,兩人行走在為工作為專案為訂單而辛勞奔波的路上,他站在前方,停下來,靜靜望著,等待文子啟跟上他。
雨意綿綿無盡。
不知是因為高燒導致的記憶模糊,還是雨霧太朦朧以至於掩蓋了歲月的邊界,文子啟恍恍惚惚的,竟然朝韓光夏的方向邁了一步。
可是下一瞬,文子啟停頓——他的手腕被牢牢攢住。
他茫然回首看去。
是沈逸薪,在他的身後握著他的手腕。
溫柔,堅定又堅決地握著。
“子啟。”沈逸薪低低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