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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危險,他會恐懼,但是絕對不會退縮,而是勇敢地擋在自己前面。
外表的羸弱,與內心的強大,這是多麼奇妙、多麼矛盾的組合。
歐宇辰覺得,夙夜的深度,是值得他用漫長的時間,一點一點挖掘的。
也許,需要一輩子那麼久。
鬼使神差般,歐宇辰的聲音變得堅定而柔軟,“禍害遺千年,我不是什麼好人,所以不會那麼容易死掉的,你不用擔心。”
他如絲綢般的嗓音,輕輕滑進夙夜的耳朵,裡面有著濃濃的、化不開的暖意和撫慰。
夙夜慢慢抬起頭,歐宇辰正凝視著他。
如此靠近的距離,幾乎可以感覺到,對方呼吸間湧動的氣流,輕輕噴吐在臉頰。
更不必說,緊緊依偎在一起的軀體,體悟到對方的溫熱。
耳朵裡鑽進砰砰砰……的聲音,篤定、踏實、有力,那是屬於歐宇辰的心跳。
映入瞳孔的,是雙黑嗔嗔的漂亮眸子,波光瀲灩,水晶一樣清澈,珍珠一樣瑩潤。
夙夜躁動不安的心,奇異地平靜下來。
恍惚間,他想起第一次見到歐宇辰的情形。
他看見黛青色的遠山含著一輪紅彤彤的落日,像個大大的鹹鴨蛋黃。
看見如錦似緞的炫彩雲霞橫陳天際,鼻端飄進泥土、青草的味道以及淡淡的花香。
看見天地間的一切彷彿都撒滿了碎金,罩上層柔和的燦金色。
看見長身玉立、英氣逼人的男孩子,雙手插在褲袋裡,邁著散漫自在的步子,意態閒適,自遠處悠悠然走來。
不知不覺中,那麼多那麼多的日日夜夜溜走了,這裡已經是他們住過的第三個“家”。
爸爸、媽媽、姑姑、姑丈、表姐……一個個都離開了,連向來並不親近的爺爺,也去了遙遠的異國他鄉。
只有歐宇辰一直都在,歡喜也好,煩悶也好,他一直都在的。
假若連他都不在了,那麼還有誰呢?
夙夜心裡,湧起無限的悽苦和憂慮。
歐宇辰靜靜地望著他,望著他寫滿了黯然、焦慮、疲憊的眼眸,忽然之間再也不說出話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們安靜地彼此凝視著,回憶著那些共同經歷的、失去的,思索著將要共同面對的。
明亮而柔和的燈光,傾瀉在他們身上,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一個高大英挺、生機勃勃,一個瘦削枯乾、頹廢黯淡。
明明是,那麼不同的兩個人,恍惚中,燈光下的影子,竟也融成了一體。
“歐宇辰,我害怕。”夙夜低聲說,“我不知道有什麼人,躲在陰影裡,想隨時把刀子插/進你的胸/膛。”
他轉臉,視線落在餐桌上,凝視著那盤紅燒黃鱔,不自覺地,又微微顫抖了下。
歐宇辰慢慢鬆開手臂,退後半步,拉開點彼此間的距離。
然後衝他鼓勵地一笑,平靜而溫和地說:“我不是第一次遇到想要我命的人,我想,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其實,我也常常感到害怕,在孤兒院度過的每一天,我都戰戰兢兢,不知道下一秒鐘,會面臨什麼,會被怎樣對待。
來到夙家的每一天,我都惶恐不安,努力地討好每一個人,擔心不合爺爺的心意,擔心會被姑姑、姑丈、晗玥甚至是蘭姐他們討厭,會被送回孤兒院。”
他脫口而出,坦白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啟齒過的話,把那些苦痛的記憶說出來,好像心裡瞬間輕鬆了很多,似乎被夙夜分擔了去似的,“你或許猜到了,我的人生是偷來的。”
他看看夙夜,夙夜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於是,他知道,夙夜早就猜到了,只不過保持了沉默。
他當然知道夙夜為什麼保持沉默,所以他繼續說下去,“我告訴過你,我不是個好人,也從來沒打算做個好人。
如果有一天,老天想讓我還債,想收回我偷走的東西,我或者沒有辦法反抗。
但是,在我擁有的每一天,我都要開開心心的,讓自己快活。
別人願意怎麼審判我、懲罰我,是他們的事,但我不會懲罰自己,折磨自己。”
他再次抬眼,深沉地望著夙夜,溫潤地笑著,“你瞧,這是我給自己選擇的人生。
沒有人愛我,所以我要好好愛自己。
沒有人珍惜我,所以我要好好珍惜自己。”他聳聳肩,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就是這樣一個惡劣的人,你還要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