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綻開的肌肉,呈現出溼漉漉的、腥紅的緋豔色澤,怵目驚心。
傷口邊緣的面板,向外翻翹著,裡面似乎裹藏著什麼東西,一鼓一鼓地蠕動,令人頭皮直髮麻。
幾秒鐘後,密密麻麻的蟲子,驀地從皮開肉綻的裂縫處,淌水般刷拉拉爬出來,漫無目的地四處流躥。
扭曲的蟲身上,都掛著黏糊糊的刺目血絲。
這些蟲子,都是奇特的眉月形。
白底襯著中間黑色的圓點,分明……分明就是一隻只活靈活現的眼睛!
因為不停歇地蠕動,看上去,猶如許多隻冷酷的眼睛,在一股腦地覷視著他,滿含著陰狠狠的嘲弄和嗜血的貪婪。
歐宇辰整個人都愣住了,徹骨的寒意,順著尾椎迅速向上攀升,瞬間貫穿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慄、緊縮。
輕蹙著眉尖,他沉靜地和那些眼睛對視,半晌,忽然氣定神閒地笑了,笑容雲淡風輕。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男孩復讀機般唸叨著,象是滿懷惡意的咒言。
恨嗎?歐宇辰越發笑意盈盈。
他不在乎男孩的憎恨,也不在乎其他人的。
他的確漠視了這孩子的不幸,看著,只是靜靜看著他被傷害、被折磨。
什麼都沒有說,也什麼都沒有做。
可是,那又怎樣?所謂良心、所謂道德,在歐宇辰眼裡,就是天大的笑話。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男孩還在絮絮叨叨。
歐宇辰很想好心告訴他,不要指望別人會為他的人生負責,這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
☆、96|一 記憶碎片(2)
就像有的人,生來就含著金湯匙,在許多人的關愛中,如珠似寶地養大。有的人,卻連父母的樣子都記不得,在孤兒院中艱難地生存——對他們來說,只是“生存”,而不是“生活”。
擔心隨時會凍死、餓死,或者被打死。
冥冥中或許真的有天意,歐家兩兄弟的命運,從被命名那天開始,就已經註定。
辰,像早晨的陽光一樣,乾淨、清澈、燦爛。
夕,則是日暮西山,殘陽如血。等待夕的是什麼呢?是漫漫長夜,一個接著一個的漫漫長夜,他永遠不能擁有明麗的晨曦、明豔的曙光,以及明媚的希冀。
但歐宇辰既不同情也不會感到內疚,面對殘酷的人生和多舛的命運,努力活下去,讓自己活得好些才是根本。如果心有不甘,那就努力去改變自己的命運軌道,改變不了的,也只能默默忍受。
任何遷怒和怨恨都是徒勞的,除了消磨自己的意志、磨損自己的精神,沒有絲毫實際用途。
***
“鈴鈴鈴、鈴鈴鈴……”刺耳的電話鈴聲倏然響起,飄渺、空洞、遙遠,彷彿來自另一個時空。
歐宇辰驀地驚醒過來。
室內灰濛濛的,彷彿罩了層薄薄的霧靄,黯黯的,視野模糊不清。窗外的雨還在下著,順著窗玻璃流淌,勾勒出好看的形狀。雨幕後面空蕩蕩的,沒有男孩的頭顱,什麼都沒有。
夢中的情形還深深烙印在腦子裡,清晰得象是定格的電影畫面。
一場秋雨一場寒,空氣中瀰漫著沁涼的因子。歐宇辰裹緊天鵝絨被子,默默地回憶十五年前的往事。毫無疑問,即使時間倒轉,回到十五年前,他的做法也不會有任何改變,更不會因此感到絲毫內疚。
他沒有義務負擔別人的人生,只要負擔自己的就好了。他是這麼活過來的,也將這麼活下去。
“鈴鈴鈴、鈴鈴鈴……”直到電話鈴聲再度響起,歐宇辰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是被它吵醒的,用胳膊肘支起身子,他伸手抓起床頭櫃上的聽筒,扣在耳朵上:“喂?”
“你是歐宇辰嗎?”一個甕聲甕氣、帶著濃重鼻音的男人聲音,硬邦邦地問道。
“是的,”調整了下姿勢,歐宇辰半倚靠在床頭,隨口問,“您是哪位?”
“我是愛之家的季佳澤。”
心裡咯噔一下,歐宇辰心想,未免也太湊巧了,他剛剛夢到那個死在垂髫(原注2)年紀的小男孩,居然就接到了季佳澤的電話。
“做人不能像你這樣!”隔著聽筒,也能聽得出季佳澤的憤怒,而歐宇辰對他的斥責,卻感到很可笑,清清嗓子:“季先生……”
“哈,季先生,”季佳澤滿是挖苦意味的、拖著亢長的尾音重複,諷刺道,“我不是你的季爸爸嗎?怎麼,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