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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板慘白慘白的,一丁點血色也沒有,還佈滿了醜陋的、可怖的瘢痕。
他害怕陽光,也害怕燈光,所以我們的房間,平日裡是不怎麼開燈的,還總是掛著厚厚的黑絨布窗簾。
有一次,我無意間撞見,小東抓到一隻偷溜進屋子裡的老鼠,一口就咬掉了老鼠尖尖的小腦袋,然後含住斷裂的脖頸,大口大口地吸血。
那隻斷頭的老鼠,半天都沒死透,揮舞著小爪子不停地掙扎……”
在落雨嘩嘩的背景聲中,歐宇辰的嗓音裡帶著絲不易察覺的顫悸,眼中的惶然一閃而逝,快得夙夜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他想,那血淋淋的一幕,一定是纏繞了歐宇辰好多年的噩夢。
“我嚇壞了,鼓足勇氣,小心翼翼地討好負責照顧、管理我們的季曉琳媽媽,央求她給我換個房間,結果被愛之家的負責人、院長季佳澤聽到。
他很不高興,惡狠狠地說要讓我長點記性,明白自己是什麼身份、什麼處境,懂得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所以,他和另一個管理員六子,暴揍了我一頓。打得真狠,拖把都斷成了兩截。
打完以後,他讓六子把我關進後院的地窖裡。”
說到這裡,歐宇辰又笑了笑,平靜地說,“就是那種用來儲存白菜、蘿蔔、土豆的地窖,冬天當暖房、夏天當冷藏室使用。
當時是初秋,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空蕩蕩的。
特別的陰暗潮溼,充斥著發黴、土腥還有爛菜葉子的糜爛味。
四壁是泛著水汽的泥土,一碰就稀里嘩啦往下落。
地面則東一塊、西一塊,長著黑綠黑綠的苔蘚,又溼又滑,踩上去,稍一不留神,就會滑倒。
整整兩天,我一個人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窖裡,身上的傷口火燒火燎的,疼得要命。
沒有東西吃,沒有水喝,除了從身上爬過的老鼠、蜘蛛和螞蟻,我沒有見過其他活物。
陪伴我的,有寒冷、飢餓、恐懼,還有疼痛……那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會死掉。”
停頓了下,側過臉,歐宇辰抬起兩根手指,向前壓著左耳,給夙夜看耳後的疤痕,“喏,這就是那時候被老鼠抓傷的,幸好不是在臉上。”
夙夜的胃部,不由自主地緊縮了。
那是道足有三厘米長的疤,淡月牙形,面板纖薄得幾乎透明,呈現出和周遭膚色迥異的淡乳白色。
當時,一定很痛吧?
夙夜不願意想象,那兩天歐宇辰是怎麼度過的。
對於一個年僅四、五歲的小男孩來說,他內心是多麼的惶恐、多麼的無助。
夙夜曾經看過幾起關於活埋的案例。
2013年6月,沐陽62歲的農民馮某某,不堪忍受精神病兒子的長期毆打、折磨,在多次報警,而警方沒有采取任何行動的狀況下,迫於無奈,竟然將親生兒子活埋。
後來因為屍體被村民發現,被警方逮捕。
2010年11月28日,在內蒙古自治區伊金霍洛旗,清澗縣三名90後青年,強某某、王某某和張某為了“弄點錢花”,將一向和他們交情很好的女友曹x梅騙到清澗縣活埋。
隨後打電話給被害者家屬,謊稱曹x梅被綁架,向他們索要贖金。
曹家人報警後,警方先後兩次以家屬的名義,往犯罪嫌疑人提供的中國農業銀行卡卡號匯款。
同時抽調大量警力,埋伏在清澗縣的各處農行atm機附近,終於將犯罪嫌疑人成功抓獲。
夙夜對上述兩起案件的起因和破案過程,都沒什麼興趣。
馮老漢激情殺人,沒有經過縝密策劃就不用說了。
強某某、王某某和張某可是思考了很久、討論了很多次,居然還能實施那麼弱智的犯罪行為,用了那麼白痴的取款方式,夙夜都替他們的智商捉急。
在這兩起案子中,給夙夜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卷宗中那些怵目驚心的被害者照片。
沒有任何一種語言,能夠形容出他們的痛苦和絕望。
兩名死者口鼻中都灌入了大量泥土,指甲破裂不堪、指尖血肉模糊。
曹x梅的兩根手指,因為抓撓得太厲害,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這一切,都清清楚楚地表明,他們臨終前,經歷了怎樣的掙扎和恐慌,才終於走向死亡。
那一刻,不只是生命的結束,也意味著得到了解脫。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在恐懼和痛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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