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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力點太近,強烈的爆炸力震得磚石亂飛,雲初不防被亂石打中,狼狽地摔了一跤。額頭猛地磕到一堆碎石,頓時眼前一黑,幾乎昏死過去。有血流下來模糊了視線,他也全然不管,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又往前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才跑到了西岸農田那裡,沒有燈光,雲初遠遠只看到景灝天的貨倉那裡炮火紛飛,江邊似乎有日軍上岸,正朝著貨倉猛烈開火投彈。
這一下嚇得他心跳都感覺不到了,只差一個念頭,他幾乎就要理智盡喪不顧一切地往火眼裡闖,一心只想著要跟他死在一起了。
雲初只覺得眼睛裡血水淚水氾濫成一團糟,土場裡深一腳淺一腳也不看清溝壑,猛地踩空整個人狠狠摔了一跤。他趴在地上突然用力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抹去臉上的汙漬,便咬牙站了起來。
然而,他直起身還沒站穩,突然一串震天的爆炸聲,如同夏天的滾雷一樣,就在離他不到兩百米的貨倉那裡轟然炸開了!
熾烈的火雲像是一簇簇巨大的花朵一樣,一層層綻放開去,夾裹著濃黑的煙霧。甚至能看到那火雲中一個一個的人,被強烈的氣浪衝鼓到半空,炸得四分五裂。隨著那一陣火雲炸開,兩個貨倉裡堆放的火藥立時產生了連鎖的爆炸,熊熊的火勢直衝到半天高。
雲初突然就愣住了。
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只覺得一股能將人灼化的熱浪撲面而來,衝得他往後跌飛出去,胸口一窒,猛地嘔出一口血來。
景灝天所有的軍械都在這裡,竟然以這種同歸於盡方式,全部毀了。
可那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景灝天在哪裡!
想到那個名字,雲初心裡突然一跳,景灝天!他在哪裡!
猛地從地上爬起來,再也顧不上倉庫裡是否還有沒炸完的火藥,雲初突然像瘋了一樣衝著那遍地火光跑過去。
“景灝天!景灝天!景灝天!景灝天!”
跌跌撞撞來來回回瘋狂地找,只要看到類似人體的物體就衝過去翻來看,發現不是,又再瘋狂地往前衝。嘶啞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瘋狂,幾乎是悲絕的嘶聲吶喊,要把這些日子來的苦痛煎熬相思愛戀,全部都喊給他聽。
不準死!不準死!不準死!
景灝天,我不准你死!
不準不準不準!
快回答我!回答我!回答我!
爆炸後的火光染亮了夜空,火光裡雲初一頭一臉的血跡,彷彿發了瘋一樣圍著貨倉的殘骸一遍一遍地找,一遍一遍地翻,卻怎麼都沒有見到那個人。一遍翻過去,再從頭一遍翻過來,如此往復,似乎除了重複這個動作,他已經什麼都不會了。
最後一跤重重地絆倒,雲初失神的眼緊緊盯著倉庫最中心爆炸的位置,淚流滿面,卻全然沒有了感覺。如果是在貨倉裡,怎麼還會有活路?
似乎可以明白,當年自己失蹤以後,景灝天是用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的。
如今,不過是把他當年嘗過的滋味,換在自己身上過了一遍。
原來真的是捨生忘死,不生不死,生不如死。
景灝天,我欠你那麼多,你怎麼能不取不問?不是說不管怎樣都還要我嗎?你怎麼能食言?
眼淚自顧自洶湧地流,雲初表情木然望著熊熊燃燒的倉庫,望著望著,臉上忽然折出一個詭異的笑。
不可能!景灝天,你不能就這麼死了!
就是死,我也要看見你的屍體!
你想就這麼丟下我,你是在做夢!就算把這裡掘開來,我也要找到你!
手背狠狠擦了一把滿臉的淚水血水,雲初咬牙又爬起來,重頭來過,一寸一寸地翻找過去。“景灝天!你出來!給我出來啊!景灝天!”
那瘋狂絕望的人全然沒有注意到,在離開貨倉大約兩裡地的農田田埂邊的高草堆裡突然有了動靜。有人從地裡探出半個身子來,一把推開了覆蓋在上面的泥草,兩手撐著洞口從地下鑽了出來。正是景灝天手下的倉管阿昌。
阿昌觀察了一下情況,便轉身把手探到地洞裡,把下面的人一個一個拉出來。
景灝天剛上來一半,已經吩咐阿昌,“你和四雙馬上去把外面日本兵的車輛開過來,趁他們下一批人還沒過來,我們趕緊回租界去。”
正說著,忽然聽到貨倉那裡隱隱有人嘶聲喊叫,似乎是叫的他的名字。景灝天微一遲疑,人已經反射性地朝貨倉沖天的火光望去。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