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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叫溫文,”小男孩忙補上一句:“您也可以叫我文文。”
靳炎默然點頭,接過煙抽了一口,說:“——你留下。”
文文眉梢一動,神色間透出十足的歡喜來,高高興興用牙籤穿了一塊西瓜送到靳炎嘴邊。
他殷勤的樣子就跟蔣衾完全不同了。蔣衾總給人一種萬事在握又不動聲色的感覺,什麼都知道,卻又什麼都不說,你犯錯了他就默默的改過來,也不責備,也不生氣,冷淡卻從不發火。靳炎跟他生活了這麼多年,卻從來都摸不透他。
這是靳炎最討厭他的一點。
閒著沒事的時候他也尋思,如果蔣衾能像其他人一樣主動、殷勤、柔情似水,那又該是怎樣的光景。然而不論怎麼尋思,他都無法想象蔣衾這麼高高在上的人俯□來是什麼樣。
他有時候發狠,覺得對蔣衾就該暴力一下,然而有時又覺得蔣衾就該這樣,不然就不是那個被他擱在心裡十幾年的蔣衾了。
靳炎透過煙霧看著人聲鼎沸的豪華包廂,突然覺得很傷感。
“靳哥心裡有事?”文文小心翼翼問:“您要是覺得煩,我陪您喝兩杯怎麼樣?”
這小子察言觀色的本事有,就是太不會說話了。靳炎覺得好笑,便反問:“你覺得我在煩什麼呢?”
文文不好意思道:“您這樣貴人的心思哪是我能猜到的,肯定是生意上的大事吧。”
“嗯,不對。”
“那……那是朋友圈兒裡的事?我看這裡來來去去的老闆們人際關係都特別多,今天跟這個好明天又跟那個好,算盤打得比什麼都精明,要我肯定應付不來。”
“也不對。”
文文訕然道:“那我就不知道了。靳哥別怪我,我見識少,老闆也經常說我呢。”
靳炎一笑,長嘆道:“——見識少才好啊!”
這話沒頭沒腦的也沒法接,文文只能陪笑坐在邊上,突然又聽他問:“你今年多大?”
“哦,過年剛滿十七,不過看著臉嫩罷了。老闆說要是有新主顧問起就說十六,不過您是咱們老闆的老朋友,跟您就說實話啦。”
“怎麼不上學?”
文文輕車熟路道:“家裡窮,有時候就出來打打工。靳哥您要看我好就多給點小費唄,下次您如果還來,我就提前空著專門等您。”
靳炎被他逗得一笑,然而那笑容非常短暫。
文文跟他聊了幾句,便不那麼拘謹了,壯著膽子問:“靳哥您剛才看見我的時候愣了一下,是我臉上有什麼不好嗎?”
靳炎偏過頭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很好。”
“哦——我還在想您平時看明星看多了,保不準眼界特別高,瞧不上我也有可能呢。可把我嚇一大跳!”
靳炎神色複雜,半晌才說:“單論五官你已經不錯了,很多演員都沒你好。”
文文一聽更加開心,又捱過去一點,幾乎貼在靳炎手臂上問:“那靳哥喜歡我嗎?”
這話不問不要緊,一問靳炎臉色就變了。
他這輩子只喜歡過一個人,那人就是蔣衾。
那年蔣衾十六歲,家庭富裕教養良好,父母雙高知,本人是學校優等生,用天之驕子這個詞來形容萬萬不過分。別看現在黎檬一副標準的富二代作風,動輒就逼著靳炎用豪車接送上下學,比起蔣衾當年那嬌生慣養的勁兒還是差遠了。
那時是蔣衾人生的巔峰,卻是靳炎慘淡的低谷。
如果不是當年在靳炎最潦倒的時候跟了他,以蔣衾那圓周率一千位倒背如流的智商和幾代書香門第的家庭底蘊,現在絕對不僅僅是個普通會計師。
靳炎人生前三十年,最不虧本的事情就是他喜歡蔣衾。就算現在蔣衾看他不順眼跟他鬧分手,也絕輪不到一個外人來分薄他對蔣衾的喜歡!
文文看這個男人臉色冷下來,心裡就有點發憷,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只見靳炎站起身,淡淡道:“我去趟洗手間,你隨意吧。”
“靳、靳哥……”
靳炎大步走出包廂,出門的時候順手把煙往走廊上的浮石雕塑上一摁,動作狠得讓追出來的文文都一怔。
然而就在這時,對門包廂的門開啟了,蔣衾跟幾個穿著西裝的男女同事走出來,兩撥人瞬間來了個臉對臉!
靳炎腳步頓住了:“蔣……”
蔣衾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目光從靳炎移到後邊的文文身上。他就這麼面無表情看了幾秒,一言不發的轉過身,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