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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鑽交相使用著,捱了將近7個鐘頭,午夜時分,工頭這才滿意收工,我疲乏的放回工具,也放下心中大石,只想趕快回家盥洗睡覺,卻見其中一名工人走了過來說道:「小趙,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苦笑一聲,我回道:「不了,今天被折騰夠了,我想回去休息。」匆匆與其他人打了招呼,跟工頭報備了一下,連汗都懶得擦,轉身就走。
我來時是搭公務車,現在不跟他們夜宵,自己也只能摸摸鼻子走路回去,所幸東街在市區中央,離崧青餐廳近,距我住所也沒多遠,行過崧青的餐廳,我只要再過兩條馬路,轉彎沿著路直走約20分鐘,經三條小巷,大概40分鐘就能回到家。這也是為什麼我拒絕夜宵,執意離開的原因。
走著走著,就算是初夏,也是夜涼如水,我機伶伶打了冷顫,將穿在身上的棉薄外套用力攥緊,低頭快步行走,只想早一步到家,卻在經過崧青所打工的餐廳時,仍然忘我的駐足停步,遙望那早已燈熄的建築物。
崧青這人,像魑魅魍魎,無時無刻的在我心底糾纏,像是最可怕的惡夢,卻又是最甜蜜的想望。
忘我的思念他的影像,嘴角不知不覺泛起苦笑,苦笑中,帶著疼痛的甘甜,我嘆息一聲,轉身待走,猛然一聲斥喝自暗巷中傳來,我還來不及反應,耳邊卻如炸開一般傳來淒厲的怒吼。
我心臟拼命鼓動,腦中一片空白裡,卻聽得分明,那是崧青的聲音。
崧青的聲音,我一向不輕易錯認,除了傅濯然那次。那麼,這聲音會不會是傅濯然?雖然心存僥倖,然而本能驅使我向裡探望,誰知這樣的一望,除了當時險些快爆開心肺讓我暈眩外,更讓我的往後人生像天地倒反般被顛覆的徹底…
蘭衿…第三章
一切就像一場夢,只是,這是一場惡夢,一場不會醒的惡夢…
我不知道如何上了救護車,如何到了醫院,更不知道崧青如何被那些個醫師護士帶走,我只知道,崧青受了傷,而且很重,但他之所以受傷,只因我的莽撞和無知,雖然,我不明白崧青為何在最後關頭挺身護我,但我知道,是我害了他…
然後晴天霹靂一般,醫師說崧青殘廢了…
直到我可以立在崧青的病床前,就像恍如隔世一般,眼淚再也無法抑制的傾瀉,腦子裡,回盪的是醫師殘忍的話語,一遍遍說,「這人受傷雖重,卻不會危急性命,但脊椎受到了重創,只怕大腿以下再無知覺,就算手術,以國內的技術只怕力有未逮,目前就算積極復健,也只能預防雙腳萎縮,行動上只怕終身都要以輪椅代步。」
以輪椅代步…以輪椅代步…崧青一輩子要以輪椅代步…
腦中彷佛有著重播器在反覆的播放,不死心一次又一次的重複,我想著崧青這樣傲氣的人,將要如何承受,又要如何生存?
站在床前,徵徵看著他兀自昏睡的面容,心中驚痛之餘,更多的是自責懊悔。倘若不是我不自量力,硬要出頭,又怎麼會害崧青至此。想崧青之所以撲身護我,只怕也只是不願欠我人情,如今他半身不遂,別說是實現自己的理想,只怕在日常生活起居上都要成為問題,然而,以崧青的驕傲,他豈能容許自己的軟弱顯現人前。
我知道,崧青不可能求人,他一直是孤身一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而與他有一夜露水的人,也不可能在這時挺身而出。
思緒混亂的想著之後的日子,但卻隱隱有著一絲妄想,妄想崧青因為殘廢,我成為了他唯一可以依靠仰賴的人,然而…他又何嘗願意再見到我這個害他至此的人。
我又驚又怕,害怕他怨恨我,更害怕他再不願意見我,崧青的絕決,我親身體會過,那蝕骨椎心的疼痛,往往讓我窒息暈眩,難以承受。
正胡思亂想中,崧青忽然眼瞼一顫,睜開了眼睛,朝我這茫然的看著,他看著我,神情從茫然變成了迷惘,又從迷惘變成了瞭然,然後,他扯動嘴角,露出譏誚的笑容,我瞪著他瞬息萬變表情,心中一陣狂跳,又一陣顫抖,張著口,竟說不出話。
卻聽他啞著聲音,是似低喃,又似嘲弄的說道:「我還沒死,你到哭喪著臉,真是難看。」
我一徵,瞪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竟有著錯覺,錯覺裡,是罕見的溫柔。我喉頭一哽,哭了出來,猛然跪了下去,頭俯著地,顫著聲,語不成調叫著:「崧青…崧…青…」
我哭得肝腸寸斷,只想把心中的懊悔、恐懼、痛惜、和不甘一股腦的哭出,我哭的無法停止,到最後竟有些嘶聲力竭,虛脫麻木,只是抽噎不停,俯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