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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行。丫我是這麼隨便的人嗎？

事實上蘇眷是什麼性向他隱約是知道的。大概是正常的。他也會注意街上的漂亮姐姐，他也對女孩子的注目感到害羞，就像這個年齡段的普通男孩子一樣，他渴望被異性關注。當然，這種渴望可能比同齡人少很多，但不是沒有。可，蘇言卓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天生的。他天生喜歡男人，因此當年早早離家他自己清楚多少和這個有點關係。蘇眷應當沒察覺到，蘇言卓自小時候，就放不開黏在他身上的目光。在那時一個正常被培養的男孩心理，是知道這不正常的。男人應該喜歡女人，不應該喜歡一個男的，而且這個男的還是他弟弟。他恐慌，他懷疑。可沒人給他解釋，甚至他給唯一的血親蘇故說了以後，蘇故滿面陰雲，對他說，你只是特別寵愛你的新弟弟，這不是愛，你只是沒找到更適合的人。是嗎？蘇言卓催眠自己相信，可到底不是真的。他驚恐地發現那真的是愛。

所以一聽到蘇故去世，他第一反應是難過，震驚，悲傷，第二反應是，他可以回蘇家了？他可以……見到他的小弟弟了？

說實話，蘇言卓沒談過戀愛。他是成年男人，但還在不久之前戀愛對他來說都是奢侈的。浪費時間，浪費金錢。把全身心投在事業上的他不能說沒有需要，也就隨便解決了。禁忌的壓在心底的愛，在父親去世的那年，蘇眷最需要依靠最脆弱的那年，爆發了。所以蘇言卓在心底還有一個禁區，蘇眷開始愛戀他依靠他，會不會因為是需要父親那種需要，只不過潛移默化了混淆了才接受了他？這樣的話如果蘇喻北也能給予這種愛，是不是蘇眷就會去找蘇喻北了？愛越深，陷越深，這個疑惑就越嚴重。他試圖忽略了，可就在哪裡，越想忽略，越發在意。

世界上沒人會無緣故的愛你，也沒有人會無緣故的接受你的愛。

此時蘇眷低著頭，手緊緊絞著被單，蘇言卓甚至希望他大喊大叫大哭大鬧，罵他，打他，把他轟出去，都比現在的沉默強。起碼，這可能是因為傷心，難過，因為他愛他。可，什麼都沒有。

蘇眷終於平靜的開口：“你出去？”

“什麼？”蘇言卓不敢置信。

“你出去。”

這樣平靜，這樣毫無波瀾，就好像是剛剛蘇言卓給他道晚安然後他也道晚安讓蘇言卓出去一樣。蘇眷甚至都沒抬頭，轉過身子拉開被子就睡了，絲毫不在意這裡是誰的房間，他為什麼會到這裡。

屋裡空氣冷了。如果怒氣是固體，那麼蘇言卓的身邊已經揹包的裡三層外三層了。他想，我到底算什麼？父親的替代品？蘇喻北的替代品？還是就是個保姆？

就在他僵硬的動了動腳的時候，他忽然看見被子在抖。

輕微的，被壓抑的，那麼孤立而無助，那麼悲傷而痛苦。

他便輕聲問：“小眷？”

沒有回答。然後他就聽見細小的吸鼻子的聲音，鼻音很濃。——蘇眷哭了？我害他哭了？於是蘇言卓的心一下就軟了。是啊他是一直最要強的，我那樣說他，他是定受不了的。他又不想讓我看到他脆弱的樣子，所以——

猛的一股歉意就湧上來，那些憤怒疑惑，好像都被這場哭泣溶解了。是的，蘇言卓想，他的蘇眷是最最溫和有禮的，他是連反駁都用不了力氣的，他仔細一想，在之前蘇眷已經解釋過了。隨即他好像就想開了一點兒：親情和愛情，其實可以區分的是不是？

於是他便走上去，拍拍蘇眷的背，柔聲說：“對不起小眷……我真的是氣急了才說那種混賬話，別生氣了好不好？”

蘇眷只是動了一下回應他。蘇言卓全以為蘇眷在耍小性子，只覺得他可愛，便又搖了搖他：“乖，先別睡，你發燒了，先要吃藥才對。我去找醫生給你弄。”

終於，被子被掀開的一點，蘇眷小半邊臉露出來——卻是那樣空洞的表情。一副快哭的樣子，一雙咒怨絕望的眼睛，唯獨沒有眼淚。蘇眷沒哭。

他輕輕的說，那聲音好像來自很遠的地方，非常小，好像是遠方的人大聲喊了，這邊卻聽不見。

他說：“你走開。”

那個眼神讓蘇言卓渾身冰涼，他站起來叫醫生，那真如同死人般的眼神了。醫生本身就緊張的要命，本來他在蘇家好吃好喝沒事幹都養胖好幾斤了，這麼一個大召喚，全家上下一個接一個的病，真心嚇得他不輕。結果一聽，什麼，二少屋裡叫他？臥槽，這三個少爺是怎麼著了，約好了一塊生病呢是吧？牢騷歸牢騷，醫生還是打了十二分精神過去，開門一看蘇言卓點這支菸站在抽風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