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糰子,漫不經心地翻轉著繼續道:“那時候在如斯,你所謂的清雋溫雅自尊自愛,其實也只不過是……一種變相的高傲自負,盛氣凌人。”
“……”清慕沈默著,緊緊抿住唇,久久說不出話。
他想顏惜是對的。或許是他無心無意,可是在他的潛意識裡,他已經把自己標榜成了一個,和別人不一樣的高貴者。他為什麼要逃?到底是什麼支撐著他,寧願一次又一次地忍痛受苦,也仍然要一次又一次地從如斯出逃?除了不願雌伏於人下之外,更重要的恐怕還是因為,他天生就不能接受命令,以及命令他的人吧。
即便忘記一切,也依然有一種皇族的優越與貴氣,佇在那裡。
顏惜慢慢走回坐回清慕身邊坐下,扔掉手中點心擦了擦手,自嘲地聳聳肩笑道:“看,剛剛不過跟你開個玩笑你就受不了了,果然跟我們這種……一路卑賤著長大的人不一樣啊。”
這番話顏惜說得輕描淡寫非常自然,聽不出一丁點刻薄嫉妒。其實他也已經光鮮了很多很多年,那些擔驚受怕悽慘絕望,每天日落都要擔心是否還能看見明日朝陽的惶恐歲月,早已經離他很遠很遠了。
他說服自己已經非常幸運,可如今在清慕的面前,他一直苦苦支撐的面具,好像終於出現了裂痕。
都說人情冷暖,可是,暖是什麼。都說愛有天意,可惜,天意難測。
顏惜拈起勺子,低頭攪了攪紅豆粥裡的銀勺,輕聲笑道:“薛銘仁,封易辰,薛銘修……你們三個人本來已經夠好端端的了,現在偏偏加上一個我,不倫不類,給你們拖後腿了。”
清慕聽得愣怔片刻,隨即道:“你亂說什麼呢,剛剛不是才講了,當初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早卻又閻王爺那兒報到了,哪兒還有機會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呢。”
顏惜笑了下,抿口粥模糊地道:“不,就算沒有我,他也一定能找到你的。”
“……”清慕頓時感到全身暖洋洋輕飄飄的。他在一陣想要相信卻又不敢相信的掙扎裡,感到了一種期待的快樂。
清慕看著眼前幾乎將整張臉都埋在碗裡,看不出神情悲喜的顏惜,忽然抑制不住地……可憐他。
然而清慕也知道,他決不能,將這樣的情緒洩露出去半分痕跡。
“……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呢?”
“唔?我?”顏惜抬起臉舔了舔春,卷著頭髮想了想,淡淡道,“不知道……也許,就隨便找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把自己給埋了吧。”
清慕沈默一陣,語氣勉強帶了半分勸解:“你不再見他一面?說不定還能在一起……”
“哈!”顏惜聽到這裡實在忍不住笑了,“行了行了,你這是在安慰我?算了吧,他現在可是皇帝,我小小一介草民,他不召我,我怎麼見他?難道衝到宮門去跟侍衛說,喂,我是你們新皇帝以前在如斯的那個相好,快速速進去給我通報?咦……那樣連我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顏惜的笑容越是燦爛,笑聲越是高揚,清慕卻越是覺得心裡難受。
“……你這是什麼表情?”顏惜吞下一口粥,咂咂嘴,滿臉雲淡風輕,“其實並沒有什麼。一輩子沒有你想象得那麼長,不能在一起,那就不能在一起吧,反正,也很快就過了。”
“顏惜……”
“別這樣看我,別這樣叫我,別可憐我。”
顏惜抬起頭直直望著清慕,一字一頓,認真道:“這世上能夠相愛相守一輩子的人,本就寥寥,更何況是我們。如果你這麼有閒情逸致,那不如去多想想封易辰,我想,他應該很快就要來接你了吧。而我……也應該要好好打算了一下了。”
清慕想了想,問:“聽說穆爺把如斯轉手了,現在換了個老闆,頭腦手段都不怎麼樣。再加上你也走了,如斯現在大不如以前景氣。你……還會再回那裡去嗎?”
顏惜聽完沈默了很久,連喝了幾大口粥,玉白的指尖一圈兒一圈兒沿著碗沿划過去,良久終於小聲苦笑了句:“他又不會再來,我還能賣給誰呀。”
清慕輕聲問:“那你……恨如斯嗎?”
顏惜驚訝地抬眉:“你怎麼會這麼問?啊對了,你當然是會恨它的,畢竟如斯再怎麼好也比不上皇宮。可是我就不一樣了,它讓我有了很多錢,讓我有了很大的名頭,它讓我在這十多年裡食有所食,衣有所衣,住有所住,它讓我學會很多東西,也看清很多東西。”
它是這座繁華綺麗的京城裡,顏惜第一個知道的地方。它是顏惜從薛銘修的口中,第一個知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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