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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今天幾號?”
“你過傻了,今天是元旦啊。”
“操,我當然知道是元旦,我問你目的就是想強調一下今天的日子,懂不懂啊你……是這樣,咱四個在一起也差不多有兩年了,今天就是咱們正式結拜的日子,哥兒幾個都給我記住了。”
“那啥,大哥,你可真會選日子,挺好記啊,而且到這天大家都吃好的,舉國同慶,好像慶祝咱們結拜似的,”艾金一邊說話一邊把長出來的劉海往耳朵後掖,“想想也不容易,咱們處這麼長時間,終於修成正果了,真高興啊,咱這晚上得喝點啊?”
“要喝回你自己家喝去,我這沒有。”
“……哦,哎,對了,大哥,咱得按歲數排行是吧,你歲數最大,你當老大吧。”
“行啊,你歲數第二大,你當老二吧。”
“我不想當老二……聽著不好聽……”
“那你當老三,咱們不要老二了。”
“老三我也不想當,人都喊三兒,三兒,東街那個搞破鞋的娘們也叫三兒,我不想當老三。”
“你他媽事兒夠多的……”肖亮在關公面前的青碟裡堆了幾個橘子,又順手從香盒裡抽出長長的香杆兒,“那你老四行了吧!”
“……要不大哥我當老五吧,你說咱們哥幾個初入社會,不得點圖吉利啊,四就是死啊,我還沒出道呢就給自己唱衰有點傻逼吧……哎,操,幹啥啊,大哥你先別急眼!我還沒說完呢,你看你是老大,我是老五,鄭哲是老六,驢兒是老七,聽著人多多啊……”
肖亮止不住的猛抽艾金的腦袋:“多個屁!我是交過命的兄弟,不是葫蘆兄弟!”
艾金捂著腦袋連滾帶爬,逮著空隙正要往屋外跑,卻聽肖亮在後頭繼續喊了一嗓子。
“他倆呢?不是說隨後就到麼?”
艾金看肖亮不生氣了,又嬉皮笑臉地往回蹭:“驢兒去小賣店買菸了,一會就回來,鄭哲我今兒沒能叫出來,他這兩天心情還是不太好,也不知道咋了……我覺得不應該啊,你說他之前鬧心是因為他爸光揍他,這他都搬出來了,應該高興才是,咋還整天拉拉個臉呢?”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沒長心啊,”肖亮垂眼在木桌上數香,“他從家裡搬出來可是沒人管了,但以後吃喝都得靠自己,能不鬧心麼,哎對,我昨天路過他幹活的冷庫,尋思去看看他,怎麼聽說他不幹了?”
“打架了唄,還能因為什麼事,”艾金戴上自己的毛線帽子,又對著鏡子仔細的弄了弄露出來的頭髮,“本來因為他年紀小人家就不願意用他,結果那天在庫門口裝貨的時候碰見王達吹他弟了,倆人打對上眼的時候就開始幹,連三輪車都踹翻了,誰還敢在用他啊……”
肖亮臉上一沉:“媽的,王達吹這老幫人沒完沒了了。”
艾金把自己收拾利索:“行了,我再去叫一次,一會回來。”
***
一九九二年,東北某縣級市。
一大早南門外省道上翻了一個蘋果車,調頭的翻的車,因為昨天剛下過一場大雪,積雪把路兩邊的溝都添平了,司機是山東來的,還當是平地,結果一腳油門就載進去了,從煙臺運來的大蘋果滾了一雪地,道兩邊的老百姓得了信,拖家帶口的出來撿蘋果,這季節都吃凍蘋果,有暖蘋果也是酸國光,個頭這樣大的紅蘋果可是稀罕玩意。
當時鄭哲正好在省道附近的小學外踩點。
王達吹家就在前面街邊,鄭哲跟了幾天才找到這個地方,不過他沒想單獨行動,他只是遠遠的看著,臉上懨懨的,沒精打采的將這地方的每一個路口在心裡過的爛熟。
因為馬上要入冬,學校買了很多煤,給幾輛高頭馬車運過去直接卸在操場上,不一個晚上就給蓋了厚厚一層白雪。
那時候學校元旦不放假,上午最後兩節課,高年級的小學生都沒上課,三個年級六個班,一幫小崽子就這麼在班主任的帶領下,三人一夥,扛起鐵鍬,拿出絲袋子就開始運煤。
鄭哲背靠著學校的欄杆,嘴角叼著一根提神煙,正似有似無的噴雲吐霧。
前兩個月他還在學校裡唸書,因為他弟的原因把高年級的一個學生給捅傷了,事情鬧的挺大,再加上臨近期末考試月,所以鄭哲就沒再去了。
在家裡被狠揍一頓後,這小子帶著幾件衣服和自己那點零花錢甩門出屋,沒晃盪兩天就在狐朋狗友的幫助下找了個下腳地,又找了一份短工——在市冷庫做短工幫人搬卸豬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