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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微微上翹,赤色雙瞳柔光溢彩、煞是動人,話語隱隱帶笑,蓋聶轉眸將他望著:“你這又是鬧的哪門子脾氣?”
“鬧脾氣?”衛莊揚眉,唇畔挑一縷邪氣又無賴的笑,睇凝反問:“我怎麼不曉得我在鬧脾氣?”
蓋聶噎了噎,低笑一聲不再言語,轉手遞過來一杯茶,“喝點茶解酒,免得宿醉頭疼”。
“採松花釀酒,集春水煎茶,閒來看萬卷藏書,醉枕月華。這種日子倒也逍遙,師哥、你說是不是?”許是覺得這個姿勢挺舒坦,懶得抬手,任由蓋聶平白舉著杯盞也不去接。
見他不想喝蓋聶便不勉強,把茶擱在一邊兒晗首回道:“是好,可惜不會長久”。
“哼!滾滾紅塵,紛紛亂世,有什麼好理會的?還不如終老山中來的自在呢”。衛莊撇嘴,眼睛盯在蓋聶臉上、一眨不眨。
蓋聶很吃了一驚,“這可真不像是你說的”。
衛莊皺眉,頗為失望,多有不耐道:“ 百年之後,一箴史冊、寥寥數語,你當我稀罕?!”
沉吟片刻,蓋聶起身目視遠方,清淡的嗓音和著夜風倍覺縹緲,但衛莊聽得真切,蓋聶說:“功名利祿,過眼雲煙罷了。我只願盡我之力,擔天下之責”。
這絕不是他想聽的!得不到期望答覆的衛莊不禁惱羞成怒,拎起酒罈衝蓋聶砸去。
“砰”的一聲,酒罈直接從蓋聶身體穿過砸在地上,淡白身形隨應聲而碎的罈子一併、四分五裂。
衛莊楞怔,恍恍惚茫然好似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半晌回神,鯊齒出鞘、劍起驚鴻。
衣袂被劍勢激發的勁風帶起、獵獵鼓動,紅光映月、冷暖交匯,釀成一道奇異的景緻,打在如冰封般青厲沉寂的面容上更顯鬼譎,劍底招式愈揮愈快、勁風疾轉、含力拔千鈞之勢,卻無絲毫戾氣殺意。
素月高渺,華光皓皓,白髮三千風雪飄搖,心似浮波身如萍、此生無寄。
默默守在遠處的紅蓮靜靜望著,無端淚下潸然,緊咬下唇、明眸妙目暗自閃過一抹陰狠。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攻心為上
按理說,臘月應該一家團圓、聚在一起溫酒慶新春才是,但有人很有些等不及了,糧草兵馬一經齊備,便迫不及待地喻令蒙恬出征。
咸陽城外,大軍整裝待發。盛裝玄服的男子持酒,雙手捧給著蒼雲鎧甲、手執長戟一身英武的蒙恬,溫言淺笑:“王上賜酒、祝將軍旗開得勝”。
蒙恬接過,仰頭一飲而盡,玩笑打趣:“此番我若不能得勝,豈不枉負廷尉大人親自送行、枉負王上這杯美酒”。
聞言,男子虛嘆一聲,清濯沉靜尤勝黑曜石的菱目浮現一層憂慮,不自覺皺了皺蘸墨描摩過一般濃重的眉,抬手撫了撫蒙恬坐騎鬃毛,徐徐道:“韓王衛莊、非一般人可比。這幾年,也曾數度犯韓,皆是無功而返,他御下的韓國不復早年羸弱。據斥候情報,衛莊手上有一支奇兵,兄長此次攻韓怕是不會順利”。
額臉與蒙恬六分相似,一樣的英武不凡、一樣的凜然剛直,言談間亦顯穩重老成,不愧為秦王駕前最受寵信的內政大臣、蒙恬的弟弟——蒙毅。
“兵者、詭道也。千變萬化,可謀而不可控,從無常勝之說。身為武將,王命下,蒙恬不管世事艱難、唯有執行,左不過馬革裹屍而已”。馬革裹屍四個字,蒙恬說得雲淡風輕,彷彿那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
蒙毅默了默,從懷裡拿出一塊護心鏡放在蒙恬手心,“兄長征戰沙場,弟不能隨從御險,以此相贈、求兄長平安”
這護心鏡也不知是什麼材質,光潔輕薄觸手生溫、堅若鐵石,不必多看也曉得必是稀世珍品。
蒙恬朗聲一笑,大方收了也不道謝,一撩甲冑單膝點地衝咸陽宮俯首一拜,翻身上馬,長戟一揮揚聲道“出征!”
除夕夜,照例大宴群臣,老生常談的話題,一以貫之的曲調,乏善可陳的頌詞,氣氛熱烈,實則令人昏昏欲睡。
衛莊單手撐額,一指虛抵眉間,斜倚著王座,座下喧囂彷彿及其遙遠。雙目半闔,微微晗首,姿態閒散且慵懶,似是小憩亦似沉思,但不管是在做什麼,斷斷無人敢上前驚擾。
這萬萬人之上的高位,當真、只有他自己。
撤下手肘,直了直身,垂眸冷眼旁觀,端了案前杯盞時不時飲一口、聊賴厭煩。幾多盛衰、幾多苦愁,幾多歌舞、幾多悲歡,左右與他無關。
水起雲生、雲岫霧淡,舊的一年就這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