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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陽真君?哈哈哈哈哈……那又能如何?謀事在人,一旦血陣功成,天又能奈我何?」彷彿可以預見不久的將來,三界俱都匍匐腳下的情景,黑影尖聲大笑。
韓覘望著他扭曲的身形,只覺苦澀不堪:「師兄……」
「做好我讓你做的事!」還未出口的勸說換來對方毫不留情的叱責。黑影猛地逼近,刻意放柔的語氣將一雙如血的眼瞳映襯得更為恐怖,「小師弟,從小你最聽話。乖乖守著這裡,別妄想那些不可能的東西,那隻會害了你自己。」
「我沒有。」睜大眼,韓覘坦然對上他的逼視。
「呵呵呵呵……」一陣粗嘎的笑聲,如來時的突然,眼前驀然一亮,那挾滿死氣的黑影已無影無蹤。
彷彿歷經一場鏖戰,韓覘無力地扶著椅背坐下,四肢幾近虛脫。袖間的瓷瓶順著手腕,再度滑落到他的掌中,觸手堅硬冰涼,已不復方才的暖意。
夏日炎炎,正午驕陽似火。毒辣的陽光迫得枝頭的知了奮力嘶吼。路邊行人寥寥,酷熱下的曲江城滿眼盡是慘白日光。
這時節,天不惜人,人如草芥。吳楚兩國交戰,欽天城下一役,死傷數萬。魯靖王又發兵壩東;嘉南王之子蘭洵襲了位,臥薪嚐膽休養了數載,而今兵強馬壯,蠢蠢欲動;前方戰事激烈,琅琊軍急報頻頻,催促著秦蘭溪早回封地。
茶館裡的人們在議論,一連數日,不曾見得那個走街竄巷的賣貨郎,定是被抓壯丁的帶走了。烽火狼煙之地,總聽得一將功成萬骨枯,古來征戰卻又有幾人能凱旋而歸?
酒樓之上的賣唱藝人敲著牙板,斂眉低訴:「興,也是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
秦蘭溪被說動了心事,收起扇子,連連搖頭:「甘做驛邊草,莫為亂世人。」眉間眼下,萬般的不忍。
赫連鋒輕輕握住他的手:「等我們取下營州,太平盛世指日可待。」
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心頭猛然跳出韓覘激昂的話語,當今這烽火亂世是因誰而起,是誰鑄就?鬼耶?妖耶?魔耶?還是……人?
傅長亭默默不語,手捧茶盅,面容沈靜,端重肅穆的面孔看不見半點出家人慈悲為懷的模樣。眼角餘光不經意掃過,恰好瞥見樓下急急奔過的高瘦身影。這不是……
霍然起身,道者恍若被冰封住般的漠然面容上,不自覺透出一分玩味。
年邁的掌櫃坐在賬臺後昏昏欲睡。店門外門可羅雀,店堂內空無一人。老舊的桌椅板凳靜默地擺在原地,感受著光陰的緩緩流逝。
門邊悄悄探出一張尖瘦的臉。土黃色的身影趴在客棧外,身體緊緊貼著牆,正竭盡全力想要把自己藏進牆根下那細細一線的陰影裡:「這可讓我怎麼找?」
杏仁很苦惱:「這大熱的天……唉唉,主人盡知道為難人。」
一心窺視店內情形的妖怪不曾察覺,地上的影子不知不覺添了一個。傅長亭一言不發站在他身後。生性古板的道士,即使下了山也不曾起過一絲一毫離經叛道的念頭,酷熱之下,依舊將一身密不透風的道袍穿得一絲不苟,袖長過膝,道冠高聳,釦子一路扣到下巴尖。他不嫌熱,直挺挺站在大太陽底下,頗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焦慮的兔子精又是搓手又是跺腳,急得滿頭熱汗。
「誰知道那道士住哪間房?他若要收我,我可怎麼辦……唉唉,都怪山楂!好好的,想吃什麼白糖糕。噎死算了!」拉起袖子,仔仔細細地把兩顆金色的大門牙再擦一遍。隱隱覺得有些不對,背脊上陰嗖嗖的,涼得滲人。杏仁不安地回頭,「媽呀……」
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倒在門檻便。枯瘦如柴的兔子精舉起手,緊緊護衛著自己的寶貝門牙:「你、你、你……」
「你家主人找我?」聽到了他方才的自言自語,傅長亭問道。但凡妖魔鬼怪見了他,都是這般反應。傅長亭已經習以為常。除了那個人……韓覘,好像從未在他眼中見過畏懼,哪怕雷動九天,哪怕劍抵喉頭。或是放肆大笑,或是冷冷瞪視,或慷慨陳詞,或兀自低語,斯文的,偏激的,愁腸百結的,那人有截然不同的無數表情,卻從未顯露過害怕。
「我、我、我……」面如土色的妖精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怎麼也無法如願。哆哆嗦嗦地從袖子裡拽出一根用絲繩編結的墜飾,顫顫舉到傅長亭眼前,「我家主人讓我來轉交這個。」
是一個玉墜,碧玉雕刻的荷葉栩栩如生,粉荷半開,葉上蹲一隻小小的蟾蜍。做工細緻,雕琢靜美,不似普通凡間之物。
「是一對的。這家的小公子有一個,這個是、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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