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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二頓時滿臉黑線,半溼的毛團熱切地撲將上來,猶帶著湖中淤泥的爪子毫不客氣地在他衣衫上磨蹭,餘二朝它瞪了瞪眼,鳳澶哪裡害怕,大咧咧地全將腹部溼漉漉的軟毛貼在餘二身上蹭幹,幾乎沒將餘二氣的半死。
餘下幾日,餘二便一心一意陪著小鳥兒在鑑湖玩耍,什麼分茶掂竹,打馬藏鬮,鳳澶對於踩王八頗有天賦,學會如何鳧水之後,便熱衷於驚嚇湖中那幾對鴛鴦,搞得鑑湖雞飛狗跳,可惜這小鳥兒有湖霸餘二和鳳凰仙君罩著,身份又十分尊貴,眾妖精只能陪著小心伺候。不過那綠滾滾的水葫蘆精似乎十分喜愛鳳澶,雖說是夏天,她已開始準備起秋冬的新款衣物,天天擎著兩根毛線棒子嗖嗖嗖地織圍脖,還好心送予小鳳澶一條。
鳳疏似乎也暫時放下手邊雜務,難得享受起幾天悠然日子,多數時緊盯餘二和鳳澶,謹防瘋出什麼差池,偶爾拿一本令王八精尋來的本朝紀事翻翻,之後便隨手丟於一邊。
倒是難得的歲月靜好,不知不覺便到了七月七日。
七夕佳節,牛郎織女鵲橋會,湖中的妖精們熱熱鬧鬧地乞巧鬥翹,絹花絲綴插滿頭,拜月斗酒搞的熱熱鬧鬧,餘二和鳳澶跟著大家廝混,鳳澶一腳踩翻巧果盤,被喝高了的水葫蘆精嗔笑著罰去一顆一顆叼起來,鳳澶委屈地去蹭餘二,餘二只好蹲□去,睜大眼睛替這祖宗將果仁撿回盤中,無意間卻望見自個兒的精舍窗紙透出點昏黃燈光,隱約能見到屋內的一抹身影。
自從初春化龍遇見這老鳳凰之後,餘二他處處受他打壓,從未贏過一招,雖說他從不氣餒,但好歹也有些憤懣鬱結,但如今他這邊萬般熱鬧笑聲玲玲,鳳疏那邊卻是孤燈夜下形單影隻,在這強烈的對比之中,餘二冷不丁生出些久違的優越之感,半響之後才回過神來朝那傲直身影罵將一句。
席散妖盡,他抱著累困過去的鳳澶大搖大擺地回到屋中,照例將小鳥兒安頓就寢,鳳疏悄無聲息走過來,給昏睡在床上的鳳澶佈下一個結界。
餘二疑惑看他,鳳疏輕聲道:“衡帝難得醒了,你我現在便進宮去看看。”衡帝便是那昏睡不醒的當朝帝王的名號。
“你怎麼知道?”餘二心忖眼前這位難道有那千里眼或追風耳,能知道那幾十里外的皇城當中皇帝醒沒?
原來幾日前他們造訪皇宮之時,鳳疏在那昏昏欲睡的皇帝身上下了一個法訣,只要皇帝醒來便能有感應,這幾日他耐著性子在鑑湖中等待,看來皇帝的嗜睡之症似乎比東海龍王還要嚴重。
小鳥兒已沉入香甜夢鄉,帶它吹風飄去皇宮往來折騰不為上計,為保周全鳳疏便又在餘二精舍外佈下一層牢不可破平的結界,才放心帶著餘二離開。
他們二人唸了隱身法訣,摸進衡帝寢宮,此時彎月當空,巍巍飛簷之下鱗次櫛比的宮燈如星火墜世,餘二毫無興致地打了個哈欠,算上這回是三進宮,哪裡還有那麼多新鮮好看。他們熟門熟路進到殿內,不知是歇息去了還是怎地,殿中空落落地一位太監宮女都沒有,空氣中浮著隱隱的龍涎香氣,珠簾後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餘二一聽,臉皮一熱,心中已是破口大罵,這老皇帝不醒則已,一醒便迫不及待做些下流之事。
他正躊躇不前,誰知鳳疏神色不動,沒有絲毫猶豫便繞過珠簾,裡頭果然羅帳燈昏,獸首金爐裡燃著嫋嫋輕煙,將一切氤氳成鏡花水月。龍榻上鸞鳳錦褥翡翠鮫綃,衡帝平躺於榻上,青鬱的臉色難得有些紅潤,摟著一位烏髮如瀑的美人,可不是正鴛鴦交頸,鸂鶒合歡。
非禮勿視,餘二只快速掃了一眼,別過臉去隱隱覺有些不對,那懶懶窩在皇帝肩窩裡的美人有點眼熟,便又掙扎地看過去,此時美人正好微微抬起頭來撩開發絲露出臉側,餘二不禁瞠目結舌,連鳳疏都不由皺眉。
竟是幾日前在集市遇見的那位算命少年!
這少年是如何入了宮,還上了皇帝的床,餘二滿腦子亂哄哄,前情後果撞在一塊,混成一團漿糊,只聽自個兒喉嚨中滾出一聲糊音,竟是口乾舌燥說不出話來。
殿中香氣暾暾,正道是金針刺破桃花蕊,不敢高聲暗皺眉,那少年滿面酡紅,一室旖旎。餘二覺得自個兒的身子有點不聽使喚,莫非是方才飲酒過多?鬼使神差伸手拉了拉鳳疏的衣袖費力想說找個地方透氣。
鳳疏本專心打量那榻上少年,轉頭卻撞進餘二火熱直接的目光,猶如一張天羅地網兜頭而來,兩人目光膠著竟誰也不能移開半分,餘二只覺這老鳳凰眼神清明膚如落雪,模樣竟比平時順眼了幾分,一顆心自顧自在腔子裡升升落落,炸出漫天紛雜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