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第2/4 頁)
了,你們父子都把對方看做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因此都失去了。而你珍視的更多,你珍惜每一天,每一份情感,每一個人,因為你深知你並非常人,所以你遺忘得更多。
“所以我原來是叫做白跑,天哪,這是什麼名字!白跑!”楊跑突然停住腳步,他瞪大了眼,滿眼淚水看著蒼華,一字一頓地說:“我真是生生在世上,白跑了一趟!”
他轟然倒下。
蒼華雙臂一展,緊緊摟住了楊跑。
他說不出安慰的話,任何語言都已經變得蒼白無力。
楊跑倒下了。
他一動也不動,像是在睡,又像是在想什麼,久到蒼華擔心他的身體會先於精神扛不住。
楊跑現在軟塌塌地任由他擺佈,這叫蒼華心裡有些難受,也可能是後悔。他會忍不住去想,如果從他十二歲的時候起,自己不是袖手旁觀,事情會不會完全不一樣?
此時,一直努力消減自己存在感的黃悅終於說話了:“這下要怎麼辦?”
蒼華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黃悅靠得再近了點,低聲道:“所有世間已知的長生筆畫作都必須毀掉嗎?”
蒼華微微頷首:“是的,除了為了歸正世間扭曲而使用長生筆做的畫,其餘的,只要不違背世間因果聯絡,都必須用忘川之水銷燬。”
“那怎麼辦?!”黃悅頓了頓,突然恍然大悟,“難怪,難怪你向所有人都隱瞞楊跑是畫的真相!”
沒錯。
蒼華要隱瞞楊跑是長生筆的畫作,一來是不願意他為自己的出身所困。其實一旦畫成,他和十月懷胎的人就沒有任何不同。但他拘泥自己的出身,反而與世間格格不入,孤立無援。他在世間十年,痛苦了十年,蒼華也看了十年,他實不願意他就這樣度過一生。
如果楊跑能忘掉自己的過去,那未,就算帶著遺憾,也能真正作為人享受一生,豈不更好?所以在楊跑提筆補畫的時候,他保持了沉默。
另一個原因則是蒼華的責任。長生筆流落人間時的畫作必須要銷燬。然而,疫神已經脫身,實際上要面對銷燬懲罰的,只剩下那幅壁畫和楊跑。
就像黃悅一再強調的,蒼華是陰陽道的重臣,他站在慣看生死罪孽的位置上,從未有過猶豫,他的眼界早已超越生死輪迴。
銷燬掉楊跑的肉身不算什麼,已經孕育了的靈魂不會消失,只會跟無數靈魂一起前往陰陽道而已。
自然而然,勢當如此。
在蒼華看來,楊跑並不會有什麼損失。但難以解釋更難理解的是他竟然捨不得。
為什麼,就因為他曾經看了楊跑十年嗎?
十年算什麼,在漫長的陰陽道歷史中,簡直是眨眼一瞬,然而卻成為他難以割捨的一瞬。
所以蒼華捉住了陰陽道命令裡的漏洞,“所有世間已知的畫作”,除了自己,楊跑是畫的事情沒人知道,自己並不屬於世間,那未楊跑並不是世間已知的畫作。他這樣說服了自己,決意要放過他。
可惜這世間事,就像早就安排好了,到頭來也還是他自己親口說出了真相。
黃悅卻是個不知趣也不醒眼的,看見蒼華沉吟,小爪子啪嗒就搭上蒼華衣袖,張口就問了他最不想回答的問題:“你要消去楊跑嗎?”
過了好一會蒼華才回答:“他已經知道自己是長生筆所畫,於情於理———”
他沒有說下去,反倒是他懷裡的楊跑張開雙唇:“於情於理,都留不得我。”
他的聲音很鎮定,明顯是下定決心後才開口的。
蒼華低下頭,看著他,手輕輕拂過楊跑的額頭,分開被汗微微浸溼的額髮,帶著些安慰的意味:“對不起,楊跑,事已至此。但我保證,我保證陰陽道不會虧待你,你會幸福,再世為人一定活得非常幸福,絕對不會像現在的你。”
楊跑的嘴唇微動,似乎在咀嚼這其中的意義,這是一個承諾,陰陽道的承諾,將不該存在的肉體消減,將痛苦的經歷全部推倒,並且承諾未來更真實更美好。
楊跑緩慢地開口:“現在的我是什麼樣?”
不待蒼華回答,他又說:“是了,這真相確實叫人難以接受,我躺了幾天?真的很痛苦,胸口都好像破開了,每一次呼吸要拼盡全力,都快要連線不上了。所以我可以猜得到,那十年裡你是不是每天看著我的痛苦累積?”
蒼華微微點頭,柔聲說道,“只要你看得遠一些,就會發現死亡並不可怕,那只是人你對未知的恐懼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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