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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高燒不退……這可有點糟糕。”耳邊那些人的聲音忽遠忽近的,像是在竊竊私語,語氣卻焦灼。
開始有人越來越頻繁地在他身邊走來走去,更多的藥劑被送進身體,他甚至能清楚感覺到,冰冷的藥液從手背上像小蛇一樣,陰冷地爬上手背,再鑽進胳膊,最後流向心臟,帶來無比的涼意。
他一定是快要死掉了……
他微閉著眼睛,心裡有點隱約的明白。
剛剛一陣身體火熱沒過多久,全身就開始發冷。艱難地張開嘴巴,他輕輕地吸氣。還是不想死……就算這麼痛,他還是不想死啊。
眼前恍恍惚惚看見一些人,面孔或熟悉或陌生。熟悉的是帝國的親人和朋友,陌生的……啊,是那些聯邦人。
不不,他不要在臨死前還看見這些對他不好的聯邦人。用盡心力,他開始在腦海中回想那些熟悉的臉。
安迪少爺那嬉皮笑臉的神情是那麼清晰,他半是惱怒半是威脅地把培根蔬菜卷塞到自己嘴裡;珊歷大嬸這些年越來越胖了,可是寵溺的笑容還是那麼洋溢;霍爾老爺一看到他就皺眉,可是從小到大,其實也就體罰過他那麼一次而已……
溫潤如玉的蘭斯學長他離得那麼近,笑吟吟地舉起叉著戚風蛋糕的叉子,送到了他嘴邊。而他旁邊那俊美傲慢的青年是誰?一臉質疑的冷淡,皺著眉看著自己,滿眼都是熱烈的戰意。啊
,是梵重隊長……
心裡一陣忽如其來的刺痛,他看著那俊美逼人的貴族青年,無法言語。
“你給我活下去。”那張臉上全是傲慢和不屑,貴族青年仰著方正的凌厲下巴,“我救了你,不是要看你躺在這裡要死不活的!帝國的軍人,沒有這麼容易放棄!”
張了張嘴,澈蘇呆呆地看著他,腦子裡有點真幻不辨的恍惚。
“澈蘇,澈蘇不要死。”梵重的臉忽然變了形,另一張陽光而灑脫的臉出現在那裡,聯邦最優秀的飛行營營長眼中全是痛苦和自責,“你堅持下來……我還等著你重新飛上天,駕駛著機甲真正打敗我的那一天!”
看著他,澈蘇有點想伸出手去,摸一摸他紛亂的褐色頭髮。那人眼中的悲傷是如此沉痛,以至於他的心,也有些疼痛。
別這樣,不是你的錯……他張了張嘴巴,卻發現喉嚨依舊嘶啞得不能發聲。
可是沒等他伸出手去,南卓的臉已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再熟悉不過的男人。
冷冷逼視著他,那男人渾身都寫著皇族的天生威嚴和傲慢:“我說過的,你這條命是我的,你這麼快又要忘記!?”
……弗恩,弗恩殿下!
不知怎麼,看著他高高在上的臉,澈蘇忽然有點想笑。笨死了,總是這樣擺出一副要命令一切的臉。其實啊,根本就是色厲內荏。
瞧,他就要死在這陌生的異國他鄉了,弗恩這個笨蛋,居然以為靠他的命令就可以阻止什麼。
正想悄悄向他豎根中指,可面前的場景忽然就猛然暗下來,弗恩的身體退到了很遠的地方,坐在了那架雙人機甲上。
“星雲一號”。
泛著迷人的金屬光澤,如此神氣,如此威風凜凜。
遠遠凝視著他,弗恩冰藍色的眸子裡全是溫柔的悲傷:“澈蘇,活下來。只要你活下來,我發誓,傾盡帝國之力,也要救你回來……我發誓!”
心裡驀然就有些酸楚,澈蘇靜靜看著他。
對不起,對不起。
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實在不能——他們這樣捆著我,還弄傷了我的手。我不知道我的手是不是全壞掉了,就算他們只拿一副鐐銬鎖著我,我恐怕再也打不開啦。
眼角有什麼滑落下來,視線變得模糊。
“小蘇,小蘇……”耳邊,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帶著巨大的戰慄,一聲聲,急切而沙啞,幾乎有點像是要發瘋,“小蘇你醒醒!”
強撐著眼簾,澈蘇失神地看著眼前那個男人。
幻覺這種東西,真是活見鬼。面前的男人明明長著老爹的臉和眼睛,可滿臉的標誌性胡茬卻沒有了,換上了一身軍服,比老爹顯得年輕。
……軍服?聯邦的軍服!
就算他要死了,也不要出現這麼離譜的畫面吧?
嘴角溢位一個苦澀的笑,他迷迷糊糊地重新合上眼簾,黑幽幽的瞳仁又想陷入無邊的暗沉。
“小蘇,不要睡!你睜眼看看我!……”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去,澈安扶住了病床上兒子的肩膀,用力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