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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這個年紀升任知府,為一方封疆大吏,再做出些顯眼功績,升回朝廷,前程必不可限量。不論是儒學一系還是黃老一系,都不想這樣難以掌控的情況發生。
於是兩系便各出來一兩人向皇帝道,這樣年少有為的人才,不可埋沒於偏南小地,還是調回朝中,方能使其為社稷做出更大的貢獻。
月餘後,一紙封詔便到了零陵。
知縣成暃,政績卓然,賜還從四品袍帶,封翰林院編修學士。
成暃很捨不得零陵縣,但覺得這個翰林院編修學士很適合自己,領詔謝恩後,即刻啟程,再回京城。
水自北向南流。
當年來零陵乃順風順流,如今卻是逆水行船,再無魚躍甲板之事。行時乃深秋,入夜被褥染水氣,頗涼寒,所幸江景仍甚美。快到京城時,還下了一場小雪,蒼茫水岸,遍染銀霜。
一別四五年,京城更加繁華了。成暃在京中的府邸當年離京前已變賣,暫住行館內。偷一閒暇到街上踱步,發現他昔年住的小宅仍在。
大長老說把宅子贈給他,他沒要,科試中了之後就搬離了。宅子一直空著,成暃試了試留著的舊鑰匙,仍然能開。
快十年過去,宅中一切如舊,十分乾淨,像定期有人打掃。可灶臺上無飯菜,門前無等待換洗衣物的木桶,看來宅子裡已沒有狐仙的術法。更沒有那隻毛茸茸的黑狐狸和少年時的他。
成暃在院中站了許久,方才離去,出門時,竟碰到了隔壁的那位老太太。成暃含笑施禮:“老人家,養的雞還好否?”
老太太愣了楞,道:“好哩,都好。天天下蛋哩。這位大人老爺還好麼?”像是已不記得成暃了。
成暃回身鎖門,透過門縫,似乎瞥到院內屋脊上黑影一閃,他推開門又跨進門內,抬頭望,屋瓦和院牆上覆蓋著厚厚的白雪平坦無痕,連只飛鳥也無。
方才眼花了罷。
成暃退出門,上了鎖,撐傘走進碎碎落雪中。
☆、 第二十三章
成暃進了翰林院後,過得蠻順遂,每日埋頭編書,回家就吃飽睡覺,沒事上街走走,清閒愜意。
近書在零陵娶了個媳婦,就留在那裡了。新找的小童有些懶滑,橫豎成暃也不講究,湊合便可。
過年時,嚴丞相竟讓成暃到相府吃了一頓飯,向成暃說,當年之事,是你犯錯太大,老師也護不了你,望你不要怨恨。
成暃忙道,丞相栽培之恩,下官永生難報,請丞相不要說這樣的話。
嚴丞相這幾年滄桑了很多,好像別人過的是四年,他過的是十年。
成暃亦知道,在丞相之位,乃眾矢之的,真心不容易。他也聽到傳言,皇帝越來越不滿意嚴丞相。連他都知道了,可見已十分棘手。
果然,過了年後,嚴丞相就主動請辭致仕,皇帝準其所請。相位尚空,皇帝便又要自封道聖神君,在宮中修一座聖顯神殿,以八卦圖案鑄一陰陽火池,上置一尊用紫金鑄的大鼎,煉長生不老丹。
眾儒臣跪而力諫,其實這事黃老一系的大臣亦不贊同,但暫袖手觀之,以無為之舉行有為之事,讓儒臣們先扛著。
諫臣跪滿御書房,叩頭叩的血染地磚,皇帝十分煩躁,恰巧成暃送翰林院編好的道經來給皇帝過目,皇帝記起這個年輕學士好像是寫那本《零陵小牘》的,儒學出身,是嚴翊的門生,數年前上書不要拆除道觀,被嚴翊收拾了,如今在翰林院編道經,寫的那本小冊子裡還頗多神怪逸聞,便道:“卿先留步,朕來問你,朕既為天子,以身入道,為民祈福,可是如他們說的,徒耗錢財?”
成暃跪下答:“臣回聖上垂問,道乃世間之法,聖上既為天子,自然萬壽無疆,福緣深厚,舉動即為天意,循道而行,便是萬民之福。何需另求。《春秋》有云:天道遠,人道邇,非所及也。老子曰,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如臣這等凡夫,更知己命,人生百年,必有一終。”
皇帝拍案而起:“你的意思是說,對著朕喊萬歲萬萬歲,心裡卻想著這是屁話?!來人,將他給朕拖出去!“
成暃下了天牢,眾臣敬他是條漢子,敢對皇帝說出人生百年必有一終,不少人上書保他,他在牢裡也沒太受罪。皇帝一向好顏面,昔年一個葉師法,可以拿欺君之罪立斬,但除了說過那幾句大逆不道的話外,再找不出錯處的四品翰林,說砍就砍有些牽強。
成暃便先被定了流放,發配邊塞,但他知道,自己肯定到不了那個地方。
押送的吏卒對他算照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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