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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太子宮中依然一點風聲都不漏,銀泠依然無聊地想著他的心事,等著亦風的歸來。
果然沒兩日,城外就有了響動,灰塵滿天,站在牆頭,一眼望不到邊,竟全是金髮部隊。潯陽王宣告帝都被包圍了,他站在軍隊的帥旗下,威風凌凌地召集與他同流合汙的將領,讓他開啟帝都大門,放下吊橋,讓叛軍穿過護城河。可惜的時,牆頭沒有出現他想看到的身影,每個守衛嚴陣以待,用弓箭對準了護城河畔的叛軍。
霽月在眾將士的圍攏下,面容冷峻,隨時準備攻擊。
潯陽王愣了,本來已經死掉的霽月出現了,而本來應該跟他裡應外合的城防軍將領不知所蹤。但此刻箭已在弦,不發都難。他攻城了,不過兩個時辰,城門未有絲毫撼動,而身後已經殺聲震天,叛軍大亂。不到傍晚幾乎全軍覆沒。
霽月站在城牆上,淡淡看著,墨綠的眼睛沒有一絲神采。白銀王也蹬上了城牆,頓時城牆上下山呼萬歲。看著城下血海,兩個灰髮綠瞳的男人只有淡淡的笑容,冷冷的,卻霸氣凜人。
這件事情震動太大,銀泠即便再閉塞,也聽見了風聲。在他還未來得及打探之時,霽月溫和的笑容已經出現在他面前。後面還跟了一個令他討厭的柏蒼。
霽月將這次叛亂大致說給了銀泠聽,在柏蒼聽來,那口氣幾乎像是在說遠古的故事。柏蒼端著茶杯慢慢品著,口中盡是苦澀。
霽月的笑容很溫和,如沐春風。銀泠的笑容很明媚,卻又有掩不住的失落。
“這種事情也只有霽月哥哥能幫上忙。”
霽月揉著他的頭髮,一如以往,讓他枕著自己的大腿躺著,跟他不鹹不淡地分析朝中形式,試圖讓他明白皇室保護他的苦心和決心。
但最後落在銀泠眼中的只是一片冷清。
“霽月哥哥,你老實告訴我,父皇以及皇室,對我,到底怎麼打算的。我還沒傻到會認為我這樣無作為的人,真的能勝任儲君。”
“銀泠,你是白銀國的瑰寶,也是白銀國的守護者。守住了你,白銀就可以安然無恙。無論是犧牲皇室,或是貴族,即便成千上萬性命。”
“霽月哥哥,我不明白。”
霽月輕輕撫著銀泠的頭髮,這種事情,他也不明白。明明銀泠跟他同脈相承,為什麼銀泠非得走上被奉為神祗的道路,明明他們是兄弟,同在皇室,卻又過著天壤有別的生活。
這場貴族暴動以皇族完勝作結。為表彰霽月的功勳,他被皇室推上了儲君之位。而退下權力中心的銀泠,又被推入了神殿。
真是神殿,就建在靈殿旁邊,這裡百花盛開,不染塵雜,宮宇殿堂,紫菱花開在潔白的牆壁上,地板上,甚至器物上。
太子冊封結束,所有皇室和貴族甚至一些新晉升的藍瞳官吏,一起跪在神殿外膜拜。而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父親,白銀國王。
銀泠愣了,這突如其來的改變讓他無法適應。白銀王笑容溫和,看著上面端坐著的銀髮紫眸的兒子,他的頭髮輕輕飄起,異常閃亮。眉心的紫菱花又翹起了一片花瓣,它的盛開,指日可待。看著這一幕,幾乎所有的皇族都鬆了口氣。
這場兵災,他們保住了白銀國的根本。銀泠茫然地坐在神殿上,看著下面三跪九叩的人,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他自欺欺人地活了十七年。皇室的每一個人對他都很好,很溫柔,但從沒一個人能讓他安心,現在他終於明白了。他們對他好,是因為他靈界的身份,對他親和,過度關愛,不外乎,他的損傷也會導致白銀國損傷。陡然,他明白了,即便自己的父母也一直跟自己保持著距離。小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為什麼父母會跟姐姐一起放風箏,一起種花,卻只會遠遠地溫柔地看著他,從不輕易靠近。那個時候宮人們安慰說,因為他是太子,要學會一個人擔當面對。所以他慢慢讓自己習慣了。習慣了太子宮冷冷清清,習慣了家宴上族人們若即若離,也習慣了別人熱切地注視。這些年反而是姐姐和霽月在這個宮殿中,給了他溫暖。
如今姐姐去了赤雲,霽月蹬上了太子之位,而他進了神殿,族人們臉上從未有過的興奮。彷彿完成了多年的夙願,終於可以輕鬆一下。
銀泠笑了,讓所有人起身。看著自己的父親母親,還有叔伯,以及唯一的霽月哥哥,他們恭敬地站著,都面帶微笑看著高高在上的他,這種感覺很詭異。巫女說,等他完全甦醒,她會帶他回靈界。看來他們早就知道這個結局,原來他是註定要離開的。
輕輕一揮手,宮殿裡的花卉陡然伸出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