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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丹無奈地搖搖頭,「自父王被殺那日,我便四處逃竄,本想一死了之,卻還是苟且偷生下來,幾經輾轉,就到了這裡,本來就想湊合著過,不料近年嬴政又屢興戰事,興建長城,所以這附近也開始不太平了。」
「是了。」趙高面露驚恐,「若是讓秦朝的爪牙知道丹大哥你還活著,那怎麼行!我──我要想個辦法護你周全!」
「別擔心,我已化名為周丹,而且這裡距離咸陽城很遠,普通的官吏在收完稅賦後也不常待在這種荒涼的地方,你可以放心。」
「是嗎……」
見趙高然有憂色,姬丹深感關慰,只是許久不見,許多藏在心裡的話不曉得該如何開口,最後只能一聲聲喚著趙高的小名,卻又欲言又止。
趙高倍感溫馨,只是苦笑,「丹大哥,我已經很久沒聽見有人這樣叫我。」
「你不喜歡這名字?」
「不是。」趙高面帶微笑,「這是你為我取的字,當趙亡那日,我孤身一人,就從沒再願意讓任何人認識我,所以不曾向誰提起。」
──子堯、子堯。當初兩人在戰火稍歇的片刻,倚著大樹,乘風遠眺,幻想著若是身處在堯舜的太平盛世該有多好,於是姬丹為他取了一個字,就叫子堯,那是屬於他們的回憶。
可是想到這兒,趙高忽然呆住,他腦中居然浮現胡亥的臉。
胡亥可以控制他的行動,可以監視他的生活,但絕不可能窺探到他心中的回憶。
但這種身心互相違背的詭異感受,讓趙高一時難以自處,原來他就是因為這樣才感覺無比的難過嗎?
「子堯?」姬丹關心著,「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趙高搪塞著。他鄉遇故知的感慨就在這時候變成對姬丹的歉疚,他也不願意有任何事情瞞著他這位姬丹大哥,只是這一切又要他從何說起?
「對了──」
正當姬丹敘舊,他們倆的身後突然傳出一道沙啞的嗓音,這嗓音聽起來雖不動聽,但是氣韻優雅,交談起來竟十分舒適。
那聲音緩緩道:「姬丹,難道你不為老夫引見一下這位朋友?」
姬丹與趙高的目光同時朝身後之人看去,趙高只見一中年男子揹負著雙手,閒情自適地走向他們。
他頭上幾縷白髮,卻都梳的整整齊齊,身上穿著儉樸的布衣,卻意外顯現出脫俗的氣質。
「看我,遇見子堯太開心了!」姬丹笑著,向趙高介紹了這位中年男子,「這位先生在我遷居到此後非常照顧我,我們言語投契,子堯,不瞞你說,這位先生若是出世,實在是位經世才人。」
趙高拱手先拜,恭敬道:「敢問先生如何稱呼?」
這中年男子回以一禮,溫和笑道:「人生在世,快意就好,何必因為姓名而受到拘束呢?」
姬丹見狀,對趙高道:「我知道這位先生生於濮陽,我都稱呼他濮陽先生。」
──濮陽。這兩個字在趙高心底忽然起了不小震撼,但他努力使面貌冷靜,扯著嘴角,回以微笑。
「是。」他對中年男子表現出的尊敬必不亞於姬丹。
見對方沒有以真實姓名相告,趙高也不再強迫,畢竟他自己也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但見姬丹與他相交甚篤,也就隨姬丹同喚他為濮陽先生了。
只是這濮陽先生的出現實質上對趙高有哪些意義,恐怕也只好趙高本人清楚了。
作家的話:
☆、13、訴求
趙高瞥了一眼濮陽先生方才走出的坐席,正是在一張紗簾之後,在紗簾掀起的一角,還能看見地面上擺著數罐乘裝清水的陶甕,陶甕裡頭水位高低不一,旁邊還倒插著一柄舀水的調羹。
這下子趙高終於知道那擊甕扣瓦者必是這位濮陽先生,臉上不禁露出傾慕之情。
他對濮陽先生道:「先生獨居在此?」
濮陽先生且笑道:「老夫無法適應塵世蕭蕭,也只好在這裡當個默默無聞的平頭百姓了。」
「先生太自謙了。」姬丹對趙高道:「子堯,我聽說你在嬴政手下當官。」
趙高頓了頓,才慢慢回答著,「是。」
姬丹好似知道趙高的躊躇,只是嘲諷道:「事過境遷,只要天下百姓過的好,那些過去的仇恨我可以淡忘,不過如今看來,嬴政的治國手段實在不比當年高明多少。」
趙高當然知道姬丹一口一句嬴政,正是因為姬丹心裡不願與百姓一樣稱呼他為皇上,顯然,身為燕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