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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沒有成片的海芋來得美麗。綠葉上盛開著白花,一朵一朵的,像夏日裡夜幕上的星辰,卻又展露出大自然的生機。
海芋村人家不多,他們沿著鄉間小道開車而過,一路上沒看到幾棟房子。到了路盡頭,反而有一座廢棄的教堂,紅頂白牆,雜草沒過了一樓的窗子。
陽尋把車停在教堂門口。兩個人下車後,他抽出背後的利刃,一刀劈碎了教堂的銅鎖。藍色的火焰靈活地跳躍,冷風呼嘯而過。陽尋收起刀,眼前的大門緩緩開啟。
顧羽:“……”
教堂不知多少年沒人進了,椅子上積了厚厚一層灰,角落裡掛滿蜘蛛網。教堂不是很大,因為常年門窗緊閉的緣故,空氣裡泛出一股不好聞的氣味。顧羽環顧了一下四周,不敢相信他們今晚要住這裡。
“這是趙和平的主意吧?”
陽尋動手擦了一排椅子,語氣淡淡地說:“不能驚動村裡的人。最多在這裡住兩晚,要是查不到什麼,就回去了。”
顧羽了嘆口氣,從陽尋手裡拿過東西,認真打掃起衛生,滿心期盼今晚就能有所收穫。
下午的時候他們去田裡逛了一圈,發現了幾株“受害”的海芋,果然和村民們說得一樣,枝葉完好花朵卻沒了,就像有人故意採摘。
這個現象一開始沒人注意,因為花朵消失得並不多,每晚就只有幾朵。但隨著時間的變化,幾朵到十幾朵,再到幾十。隔三差五的,就能發現少了一小片珍貴的花田。
他們一路等到了天黑,還在田裡守著。
夜色漸濃,月上梢頭。兩個人靠著一顆大樹坐,誰也不說話。在潔白如水的月光之中,他們的影子連成了一片黑色。
顧羽打了個哈欠,忽然想起在長夜林的那一晚,他也是這樣靠著樹幹,很困又不能睡,眼前還有一堆燃燒的篝火。
只是那時陽尋全身溼漉漉的,白著一張小臉,可憐又倔強的樣子。他簡直想象不出來這樣一個少年,會拿著把銀色的長刀戰鬥;指尖流血的時候,露出一臉冰冷而不屑的神情。
顧羽推了推陽尋,輕聲問:“你累不累?”
陽尋搖搖頭。
“……”顧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目光移到他的刀上,“你刀上怎麼會有火?我早就想問了,這不科學啊……”
這把“殊途”是陸雲之留給陽尋的,對陽尋來說,簡直可以說是一個禁區,不能提的。但他沒有生氣,只是搖了搖頭:“不知道。”
這一晚,顧羽是存心要走進陽尋的禁區了。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關於你哥的事,你願意說說嗎?”
陽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別誤會……”顧羽擺手,知道自己不能出賣了聞言,連忙解釋說,“我只是好奇而已,你以前的生活是什麼樣的……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
其實少年的人生軌跡,聞言都已經告訴他了,但顧羽總覺得不夠,不是陽尋親口說出來的,他就覺得不夠。他想要的其實是更多一點了解少年內心的想法。
——他覺得陽尋會告訴他。
少年的臉上有一瞬間的迷茫,和掙扎,但是最後歸於平靜。他本來就是一個比較沉默的人,有一點情緒也深埋在心,不會宣之於口。但也不知道為什麼,每當顧羽這麼問他,他就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傾訴的想法。
奇怪,但不危險。
這是除了他哥哥之外,對所有人都沒有過的,好像說什麼都很安全,做什麼都安全,不必擔心會有什麼壞的後果,只因為面對的是眼前這個人。可他也不太明白,為什麼是這個人就無所顧忌了呢?
這其實是一種信任,只是當時他們都不懂得。
“我哥哥……他對我很好,”陽尋臉上沒什麼表情,不歡喜也不悲傷,只是淡淡地,“可惜他死了。”
顧羽一時有些措手不及,張著嘴,不知道怎麼面對這一刻。他沒想到陽尋會這麼直截了當地說出來。他該驚訝嗎?還是說些話,來安慰這個孩子呢?他的安慰會不會碰傷他呢?
“那你、你想他嗎?”
“他不會回來了。”
少年的語氣明明很平靜,顧羽卻覺得心好像被什麼抽了一下,痛得他忍不住想要呻(和諧)吟。這就是回答,沒有想或不想,而是簡單的一個事實:再想,他也不會回來了。
顧羽腦子一抽,就伸出手,輕輕地把陽尋拉進懷裡。少年的身體比想象的還要單薄些,一低頭,下巴就碰見他柔軟的頭髮。
“我……我們都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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