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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格勒斯…雷…
我全身顫抖,默唸著他的名字卻發不出聲音。
此刻我打定主意,如果他要傷害加拉哈德和他父親,我會盡全力阻止他。我不想再有人傷亡了,不想他們再離開我了,不想再看到死亡了,不想他的手再沾上更多鮮血了。
他平靜地向我走來,步履邁成一條直線。
響指輕輕叩下,我們三人合力製作的結界頃刻土崩瓦解。
我甚至能感覺到萊維因父子的神經在那一瞬繃到了極點,但是他只是輕輕將我抱進懷裡。
在眾目睽睽——雖然我不知道這座大廳裡還剩下幾雙可以視物的眼睛——之下,他將我揉進懷裡,我感到他的唇落在我頭髮上。
近距離聽見他的心跳不過半個月前,卻已恍同隔世。
可以的話,我甚至想就這樣死去,死在他懷裡,這樣便不用再去思索以後,不用再說服自己,不用再與他分開。我希望有一道銀光擊穿我,我就可以在他懷裡倒下去,用血溫暖他,笑著與他話別。
“我們回家吧,”他在我耳旁輕柔地呼喚,“跟我回去,好不好?”
但是我不能這樣做,我已無資格再不聞不問。
可是我是如此地愛他,在失去了那些人之後,我多麼貪戀他胸前的溫暖,多麼希望這就是畢生,就是永恆。
“跟我回去,好麼?”
他又問了一次,我僵在原地不能言語。
我愛他,可是在這個時候,我無法說出口。
我知道我們不能走下去,可是我不想放開,多麼無恥。
僵持。
一秒,兩秒。
十秒,三十秒。
沒有動靜
然後我被某種不可知的力量甩出去,撞在身後木質小平臺突出的轉角上。脊椎一陣鈍痛,同時我感到胸腔炸開了,肋骨和內臟的碎片攪在一起,不分彼此,碩大的空虛和疼痛盤踞在原先心臟的位置,疼得視線模糊,記憶破碎。我甚至沒有看清他離去的瞬間,只有焦灼的黑色玫瑰從蒼白的領口探出一隅,倏得擦過一段生命最後的節點,劃傷眼角。
一切都結束了,都被我親手毀掉了,都是我的錯。而我生命中最為刻骨的音容消逝以前,我尚未來得及祭拜殘餘的青灰,就被丟在荒漠中央。所有的甘霖都不再眷顧於我了,所有的思念都徒勞無功了。他再也不會回過身,勾起清俊的唇,微笑著扶我起來,背對陽光擁緊我了,連他也離開我了。
這次是真的,徹徹底底地被拋棄了。
“…希斯維爾,你沒事吧?”
加拉哈德在我眼前詢問地揮了揮手,這個動作有些不合時宜,卻在那一瞬立刻驚醒了我。我用一種反常的速度站起來,差點撞到萊維因先生那支撐了鏡架多年的鼻樑。
“沒事。”
“看你這樣也不像沒事啊。”加拉哈德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哥哥還是那句話,你要是真難受,就什麼也別想,跟他去吧。畢竟愛情這種東西…人生是沒有十全十美的。”
“我真的沒事。”我咬牙聽他說完,重重地重複了一遍,似乎是在給自己虛假的信心。蘇格蘭初夏的風貫穿建築殘骸,揚起剝落的灰塵時,我才感到了自己臉上冰涼的觸感,卻不想伸手擦乾,“沒事的…”
“好吧,”加拉哈德猶疑地看了我一眼,“不過你真的不去追……爸!”
萊維因先生狠狠拽了一下他兒子的右臂,疼得加拉哈德倒抽了一口氣。我一驚,他卻鎮定地轉向我,棕色瞳孔深處沉澱著厚重的安慰,讓我無端放心下來。
“你別理他。”他果斷地把加拉哈德拉到一旁,“不管怎麼說…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是想隨意評論。但我建議你還是先調整一下,想清楚該怎麼辦。畢竟你們都還年輕,還有足夠的資格談所謂未來和希望。同樣地,我想告訴你,希斯維爾,至少從我的立場而言,我不認為梅利弗倫就此完了。一切的希望都在你們手中,所以你還是要考慮今後。如果需要,你可以先在萊維因家休息一段時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我也會盡力幫助你。”
“謝謝您。”面對這位令人尊敬的長輩,我還是努力地擺上笑容,儘管我想我之後的一生中都將笑不出來了,“不過不必勞煩了,薔薇聖禮還在繼續,我會給你們帶來危險的。”
“那你準備去哪裡?”加拉哈德搶先一步問。
“我想先回洛絲羅林一趟。”至此我反而冷靜下來,“如果有可能,萊維因先生,你們最好也趕快離開愛丁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