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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位護衛汗透衣衫,李思明的肚子咕咕直叫,本仙君餓火中燒。要不要藉口小解,去僻靜處拘個土地出來打聽打聽?我正思量,頭頂右側半空,輕飄飄蕩來一句話:
“天樞星君的馬車在兩裡外的路上遇見山賊,已被劫進山寨。速去!”
我聽見這一聲心火熊熊,命格老東西,誆我玩麼!
當務之急,把天樞弄到手要緊。我喚王頭兒到眼前:“這座山頭上有個山寨麼?”
王頭兒道:“稟報公子,是有一兩個蟊賊聚眾結幫,藏在山頭上。”
我一揮袖,“讓兄弟們整隊,去山上繳了那幫蟊賊。”
東郡王府的護衛訓練有素,王頭兒雖面有疑惑之色,卻不多嘴,一聲令下,眾護衛立刻從草叢中爬起來,殺向山頭。
說是山頭,其實只能算個小土丘,連正經名字都沒得一個,尚川人都胡亂喊它大土坡。幾條砍柴人踏出來的小路繞其蜿蜒而上,本仙君領著眾護衛潛行到半山腰,一陣陰風颳過,樹林裡跳出兩條漢子,“哪條道上的,來拜我黑風寨山頭!”
兩個蟊賊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可見這樁無本的買賣做得並不很好。還未站穩腳跟報上名號,王府的護衛一擁而上,將兩人掀翻在地,捆成兩團扔在路邊,殺向山頂。
山頂上只有一座破破爛爛的山神廟,廟前挑著一面花旗,題著三個碗口大的字,黑風寨。
廟裡面,也只有一二十個破破爛爛的嘍羅與一條自稱大王的壯漢。眾護衛衝進山神廟,半個時辰未到就將眾山賊捆綁在地,我親自將山神廟仔細搜了一遍,沒看見天樞的人影。於是隨便拎了個小嘍羅來問,“你們今天剛劫的那輛馬車裡的人關在何處。找出他來便放了你們。”
一群小嘍羅連山大王都豎起耳朵探起頭來,我問的那個小嘍羅立刻咧嘴道:“原來公子是要找那個馬車裡的病秧子,山神像是空心的,香爐是個機關,左轉開暗門,人就在裡邊。”一個小嘍羅挪了挪身子小聲道,“十幾天統共就今天劫到一票,以為有馬有車三四個人護著是樁大買賣,哪知道車裡統共只有一個病秧子,還招來個大晦氣。”
本仙君假裝沒聽見,擰開機關,轉到山神像後,邁進暗門。
黑漆漆的泥像暗間中依稀有幾條人影半躺做一片,應該是被山賊灌了蒙汗藥迷倒了。
我默唸起觀仙訣。
昏暗中看見一層淡淡的銀光,籠在一人周身。清冷澄澈,天樞星的仙輝。這個人是慕若言沒錯。
我實在想知道天樞星君究竟變成了什麼模樣,從暗間裡挾起慕若言,抱出泥像,扳過臉一看,滿臉泥汙,頭髮蓬亂,除了邋遢,瞧不出其他模樣。沒奈何喊過王頭兒,“其餘人綁起來,找張擔架抬上此人,帶回王府。”
臨走之前,解開眾山賊的繩索,道了聲得罪。本仙君一向慈悲,兵荒馬亂的,吃碗什麼飯都不容易。
天樞星君順順利利被本仙君帶回東郡王府。
為什麼我這個劫人的,反倒成了救人的?
我向李思源道,線報說這些人是南郡的探子,但查了一遍沒尋出什麼。李思源正在一堆王府事務裡忙亂,道,此事就交由三弟,看著查罷。天樞名正言順抬進三公子獨院。
按照命格星君的安排,等慕若言人一醒,本仙君就要聲稱看上了他。我在院中對著擔架上的那張臉嘆了兩口氣,吩咐左右把他從頭到腳徹底洗上一洗。
進臥房插上門,紅光一閃,命格星君站在桌旁,皺著一張老臉笑眯眯對我拱手,“宋珧元君大功初成,恭喜恭喜!”
我苦起臉,“星君,您老耍我。明明說上午在山道上劫人,怎麼變成到山寨救人。”
命格星君乾巴巴笑道:“下筆一時簡略,無關大局,無關大局。”掏出天命冊子,翻至某一頁,我接過一瞧,冊子上赫然寫道,慕若言辰時山道被劫,李思明得慕若言。
原來如此。懶省事的老兒,寫得倒準!
命格星君見本仙君臉色不善,袖起天命簿擺出懇切嘴臉,“事事皆有變數,天命亦然也。不過事情變做如此,天樞反欠下你一個人情,倒是一件好事。”
我無動於衷道,“唔?”
命格星君袖起手,“元君奉玉帝旨意,讓天樞轉世受一世情劫。至情之人,大哀莫過於情傷。情傷情傷,無情何來的傷?”
我心中一顫,“難道要我虛情假意哄天樞對我動情?”
命格星君意味深長道,“也不失為一種方法,駕雲還是御風,如何選任由元君。”